写作初学乍练者难免边写边顾及规则而不得其要领,行家里手则意到笔到信手拈来亦佳篇叠出,最高境界无技巧是谓艺术的难得糊涂。
《洞庭快艇飞》清晰打印文本浏鉴后顿感清新、轻松,解除了整日的疲劳,主要原因是诗如行云,迟缓缩展随遇而安排之,又如弹奏的轻拢慢捻抹复挑,不刻意而凑刻意之效。受此感染,不由得信笔涂抹感悟于片纸。
《集》中主题即同名诗读后,心旷之、神怡之,同步欣赏,物象灵动,诗犹己出,好似自我诗境诗意随之,逐浪高了起来偌多。因旅迹游踪未至洞庭,心目中原有的洞庭物象、形象乃至于个人的想象,也只有“洞庭波涌连天雪”而已。
“洞庭快艇飞”:波光浩渺,明极乃晦,水天时现,一堤堤苇。人鸟两相对氛围托出,已将人与山相看而不厌的感受又一次地移植至眼前;快艇飞、烟浪紧随、层层追与夕阳徐落、人不思归的急急中缓缓,又将胜似闲庭信步景象和影像再现。未入洞庭也游湖,虽生疏亦熟悉,能详出一种身临其境的亲切感。云来云去舒卷在眼里心里诗里,描绘也好涂抹也好,都在于胸有成云。乐三学兄可谓熟悉笔下物与事、景与情,因此写来似信手拈来,实则与经历、学识、历练密不可分,尤其是其中表现技巧不能不引人注目。诗的用字(多亦为词)不雕饰、不粉饰、不冷僻,普普通通、平平常常字眼,恰到好处地入诗句,引发不同凡响的效果。用字之精当,仅以连作《思情云水间》为例,亦举不胜举。不用现影、显影、倒映一类字而写“定影塔湖旁”,是“知音”不忍割舍分离之情的凝聚和聚焦;不用陪、伴、随之类字眼而写“喜悦拌清凉”,“拌”形象之极,又进了一步写出牵手过山梁多情的程度和层次;夜与昼以阴阳置换之,壮写出片刻即“移境”的机行之速;“风雨喜联欢”,生动形象人格化地描摹出“风来雨动洒层峦”之态,难怪不用选不用择而要说“采句表衷肠”。又如“船眠河套中”的船眠,予人新颖顿感;“风水得山妆”的“得”,须、靠、赖和得到多解,词义模糊朦胧,耐人寻味。炼字炼词炼句终而炼意,功夫在诗外,不刻意而生刻意之效,随遇而安排之,画龙一点睛,一字之功灼诗眼,深邃主题。
更有,熟悉农业、农村、农民,对农家人事写来得心应手,《集》中“三农”诗颇多。以《村韵》为例,俨俨幅幅农村风俗画,极富生活情趣。摩托出门一阵风,沿户狗相跟;祖喊孙称瘦肉,早餐要包馄饨;群鸡争啄粮谷,主人不仅不心疼反以“多吃好生蛋”自慰;晨赶羊群牧放,曰“队伍上山冈”,连农家葬习也入诗,“民间文化旧翻新/默默表哀情”。登峰见小孩耍性赖在半山停爬,很正常更寻常,写在诗里便非寻常,足见捕捉之细。
诗独首连首形式不拘,只是在思想内容上健康积极向上予人愉悦寓意进取,更无无病呻吟之嫌。名牌大中小学中均不乏不尽人意之生,诗集中个别平平之作并不影响全集质地,如诗意诗义明显重复者似应再版时摘除。
横观汉俳,是世界的,更是国家的;纵观它先是国家的,后是世界的。
旅游诗最宜体现地域特色,鲁迅先生当年与友人书中是写过越是民族的越容易成为世界的的话,眼下被“左”成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其实早年女人足下小脚和男人脑后大辫一个也没有被世界所接受,而只能成为历史陈迹。
且不谈民族化国际化,只说民族与大众的关系。其实,只有民族化的艺术才能是大众化的,首先是内容其次是语言的大众化,汉俳也必须继承民族诗歌大众化的优秀传统,成为时代人民心声、愿望、情感和审美心理的反映。诗离不开艺术形象塑造的形象思维,赋比兴传统表现手法的运用尤其是后二者,只有这样诗才有诗味,物象更明确、意象更清晰、意境更深新、情趣更浓厚。大诗人毛泽东先生说过写诗要写出自己的胸怀和情操,这样才能引起读者的共鸣,才能使人感奋的话。形象思维与诗人的感情、感受密切相关,诗人艺术积累感悟的集中突现和升华不可或缺,缺乏灵感则缺失好诗。
本《集》中汉俳读来似少惊人之作,但细细品味都有一定品位,尤其是地域性强,景与物江南居多,作为北方人胜似读北国风光诗。远来和尚好念经也好,月是异域明也罢,总而然之,敝人自觉乐三学兄汉俳诗内容广泛、形式多样、感情充沛、才气横生,虽未与其曾谋 一面,睹其诗读其人亦足慰平生矣。
书生本色不丢,水上驶舟际,紧跟上一句“一笔划江沟”;《闲游》也注“湖上立诗翁”;赴约为了“邀伴写诗章”……三句话不离本行,看上去似乎生活面狭窄,实则守本、负责、不忘己任,诗兴诗亡,匹夫有责。游访参观厂矿企业随到随诗,不易写出脍炙人口之章,但诗兴即发歌以咏之其赞誉鼓呼意义不减,未能参与一线劳作,责任已尽,书生意气亦挥斥方猷了。由“洞庭快艇飞”为引领诗,几百首中旅游、观访、酬答、唱和、题书画图、即兴等等均有所涉,斯人斯诗如斯,一腔诗情喷涌不止,我写我诗,任凭褒贬,义无反顾,不成待何!诗人情未了,放歌唱到老。
2007年5月1日 辽宁盘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