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妳怎麼啦﹖”廚房的洗碗工王媽關切問道。

“沒甚麼﹐就有點累---”素心蒼白的唇﹐滿臉的累。 身子有點搖幌不定﹐即刻放下手上捧著的點心空盤子。

“看妳﹐累成這樣子﹐就請半天假休息吧﹗”王媽又開腔。

“不﹐沒甚麼﹐還可以堅持到下班 ---” 素心有氣無力﹐本來神采奕奕的明眸﹐如今暗淡無神。

“唉﹗妳可別累壞自己啊﹗”王媽滿臉同情勸道。

多年前﹐素心與丈夫為完移民夢﹐毅然辭去國內高薪職位來到A市。可惜高不成低不就﹐總找不著合意工作。生活水準與銀行積蓄日成反比﹐丈夫索性報名唸碩士﹐可加上學生津貼﹐仍不夠全家糊口。怕坐食山崩﹐為生活計﹐英語不靈的素心﹐只能每天早上到酒樓賣點心 ﹐黃昏給銀行當清潔工。晚上回家﹐已累得如洩氣車胎﹐動彈不得。丈夫卻從早到晚忙研究﹑趕作業﹐不到深夜不歸家。在唸初中的雙胞胎兒子大弘與小弘﹐每天放學回家後﹐作完素心給佈置的數學家課﹔就上網玩游戲。哥兒倆自己做晚飯﹐可多是方便麵了事﹐入睡前也難得見父母一臉。每晚總帶著疑問進夢鄉… 爸媽怎麼放著國內的好活不幹﹐偏偏要來這鬼地方受苦﹖

大弘﹑小弘在學校無心向學﹐經常惹麻煩。小弘更是行為怪異﹐上課總是無端大喊大叫 ﹐引得同學側目討厭。學校給家裡發過幾次通告﹐要求見家長﹐哥兒倆怕挨罵﹐總將通告藏起或撕掉

。班主任多次給家裡打電話﹐卻早晚都無人接聽 … 心中納悶﹕這是個怎樣的家﹖

南國初秋夜晚﹐寒氣襲人。那晚銀行開特別會議﹐耽誤了素心的清潔工作﹐比平時晚了下班﹔飢腸在她疲憊身驅內低咕。踏出銀行升降機﹐正想過馬路乘公車回家﹐卻見對面天空睹城內﹐閃出一個熟悉身影。定睛一看﹐卻是丈夫 ….

翌日﹐A市新聞頭條﹕<亞裔少婦﹐魂斷睹城> ﹕

“昨晚 ﹐一名懷疑精神失常亞裔婦女﹐于天空睹城頂樓墮下﹐當場斃命。死者年約四十﹐據調查﹕ 昨晚深夜﹐該婦女于天空睹城外與一名中年男子發生口角。糾纏間﹐忽然失控﹐衝上頂樓跳下….”

“ 唉﹗素心真傻﹐竟為賭徒老公賠了命 ﹗” 王媽在廚房洗碗﹐喃喃自語為素心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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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心死後﹐為了撫養一對兒子﹐她丈夫本來在賭場的夜班兼職﹐也改為全職 。

寫于18-1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