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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說 ]
我的辦公桌上擺著兩張20多年前澳葡政府時期的身份證影印,一張是1958年出生的李姓女子,另一張是1983年出生的龍姓小男孩。昨天我接到一位自稱叫阿炳的陌生男子的電話,說是要尋人,今天他到了我上班的辦公室,一身休閒的服飾,年齡比我略小幾歲,也是五十年代出生的。
“我是代朋友找人,他指一下李姓女子,這是兩母子,這女子是從B國回到澳門的華僑,而你們是唯一的以B國華僑為會員的社團,請協助找一找。”我聽明白之後隨口問了一句:“你從國外來的嗎?”並講了一句B國語。
B國華僑因上世紀六十年代局勢動盪,遷徙到世界各地,我常協助從國外到澳門找人的事,也見到他們在我辦公室相見時,久別重逢的動人場面,對我來說是一種助人之後精神上的享受。
“我不是B國華僑,這人是我朋友的妻子。你我都是男人,我就直接了當地說,他們結婚後,我的朋友不太顧家,常去滾(粵語:嫖妓),並且還有一些風流債,後來他們離婚了。”我頗有興趣地聽阿炳講述,講到“常去滾”他臉上有一點不好意思,不過很快就回復了原來的表情。
“已經離了婚,在法律上說已經沒有任何關係,現在來找前妻做什麼?”我就事論事問了一句,我鄙視這類拋妻棄子的男人。
“我朋友是不對,他現在很後悔,想做一點補償。” 阿炳說話時態度有一點諔�
“怎麼補償?”我用語言套阿炳,心裡在盤算這是我助人之外的小說素材。
“他們離婚後,這女子改嫁了。我朋友現在也結了婚,他後來到V國做生意,賺了錢,想見兒子。”
“為什麼是由你幫他找?”
“是他的父親!他父親是我干爹,老人說:‘ 這是我們龍家的種。’爺爺想見孫子。”
“流落民間的龍種!”我挖苦一句,阿炳沒有反應,他可能沒聽懂我的弦外之音。
“你能幫我嗎?” 阿炳一副期望的表情。
“照你說他們離婚已近二十年,為什麼到現在才找?這女子現在已五十歲,這二十多年來她的日子一定過的不好。這小男孩也二十五歲了,如受到正常的教育應該大學畢業了。他的父親在這二十年為他們做了什麼?”我見到阿炳面有愧色“現在給一點錢就能消除二十幾年來的痛苦回憶?你我都是男人,如果你是這小男孩,你會不會接受這樣一個父親?”我見到他的臉有強顏歡笑,非常不自然。他到底是誰?會不會是…我剎住自己過於豐富的想像力。
“我朋友年輕時去滾是不對、拋妻棄子更不該,他現在真心的想做一點補償,你一定可以幫我。” 阿炳幾乎在向我哀求。
“男人可以風流,不可以下流,我說的風流不是你說的‘去滾’。” 阿炳聽到我的話,張開的嘴巴數秒,忘了合起,樣子滑稽可笑,我把話題一轉“你說這李姓女子已再婚,她現在有另一個家庭,如果你是這李姓女子的後任丈夫,現在有一個男人突然冒出來,說這是他二十多年前跟你妻子打下的龍種,給你們一點錢,你會怎樣?你回去問一下你干爹,如果是他又會麼?B國有一句諺語:將心比己。你大概也不會懂。”
“你說的都對,他爺爺很想念孫子,請看在老人的份上,你能幫我嗎?”他有點哀求,我的同情心與鄙視心在搏鬥。
“你干爹,他有讀過書嗎?古語有‘養不教,父之過。’,這些道理讀不讀書都應該懂,他養出這樣不負責任的兒子,他的責任更大。B國華僑在這裡有幾萬,我不知可不可以幫你,我要看她是不是會員,他還有沒有其他親戚?她不是會員,她親戚是,我找起來方便。” 阿炳聽到後如釋重負,馬上取出另一張男子身份證影印本,然後說:“這是她哥哥。”
“你們也找不到他?”我感到陌生人隱瞞了一些事。
“有找到,他說有什麼事對他說就可以了,就是不肯讓我們見他妹妹。所以才來求你。”阿柄的話使我馬上決定如何處理此事。
“你們都找到她的哥哥,如果流落民間的龍種應該追認龍父,我相信這位李先生會處理,他會為妹妹著想,畢竟他們曾經做過親戚。我現在很忙,暫時抽不出時間幫你,對不起!”我邊說邊收起幾張身份證影印交給阿柄,有送客之意,阿炳一副失望的表情。
“你回去對你的龍干爹和龍哥說:‘龍種一時找不到,男人不要只顧打種,幾十年後再尋找自己的種。雄性動物打完種就了事,人不能像動物一樣活在這世界上,是不是?’…” 阿柄身不由己也站起來,一副痛苦失望的表情看著我。我突然剎住還要講的話,今天怎麼了,用語如此之俗,原來是近墨者黑,是阿炳說『龍種』引出我說『打種』之類的粗俗語句,再引出上面這篇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