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乍暖還寒的季節,墨爾本市民出城賞杜鵑花漸漸變成一大亮點。爛漫的杜鵑花絢麗了起伏的大小山坡,繁茂的野生杜鵑花爭豔怒放,爲清麗自然的墨爾本郊外風光平添了無限春意。
周末與友人由墨爾本火車總站出發,在LILYDALE站下車,換688路巴士抵達維省野生杜鵑花園。在寒意未盡的早春氣溫裏,放眼望去,杜鵑花洋溢出勃勃生機,那是花的海洋,紅的、粉的、黃的、白的盛開在山巒和溝壑中,五彩繽紛、如詩如畫。眼前繽紛絢爛的花朵,將杜鵑花園裝扮得分外嫵媚動人。
杜鵑花,又名山石榴、映山紅。杜鵑花有一個感人至深的傳說:古蜀國望帝杜宇因“鼇靈”治水有功,便禪讓其帝位,稱叢帝,即位後卻居功自傲,欺壓百姓。望帝悔恨不已,便化做飛鳥日夜鳴啼,規勸叢帝,以至口啼鮮血,遍灑山林。此鳥名曰杜鵑,啼血之處便盛開一種豔如桃花的花木即爲杜鵑花。此後,“杜鵑啼血”的傳說便常在文人墨客的詩作中被引用。
多年以來我比較熟悉灌木的杜鵑花,人在低矮的花海中信步漫遊,臉在花枝中笑逐顔開,心花與杜鵑花一齊綻放,此情此景每年只此一個季節。新穎難得的是這次在墨爾本郊外,面對喬木的野生杜鵑花開遍山野,綴滿山坡,在導遊開車沿途擇優的觀賞中,道路兩旁近10多米高大挺拔的杜鵑樹和低至0,5米的矮小密集杜鵑灌木,相映成趣,在人行道兩側或一團團鮮紅明豔,或一簇簇嬌豔欲滴。在花海的波濤上,只只彩蝶撲翅飛翔,絡繹不絕的參觀者無不爲這壯麗的花海所陶醉。
轉彎處幾株杜鵑樹高大異常,我翹起腳尖努力擡頭仰視,仍然看不清樹梢。其實,在山中,我的舉動都是多餘的;倘若我能夠紮根變成山坡上一株杜鵑樹的幼苗,擠身成爲杜鵑花中的一員,那便是我最大的造化啦。
山路上只有我們10幾個遊人,賞花帶來的快樂讓疲倦不翼而飛,顧不上休息,不時地進出灌木的杜鵑花叢中,輕輕地讓幾束鮮花從面上蕩過,深深地吸一口淡雅的芬芳,我已經如醉如癡,分不清我是在親吻杜鵑花還是杜鵑花在親吻我。
近處的枝頭上,還有幾隻五彩斑斕的蝴蝶,它正在旁若無人地吮吸著才散去薄霧的花粉。而我卻不能像這幾隻蝴蝶那樣永遠陪伴杜鵑花,我只能爲不同的杜鵑花拍照,這不僅是我今天搜集的題材,還是我答應沖洗後寄給一位好友,讓他從照片中分享我的快樂。
我知道,陪伴杜鵑花的,還有身前、身後、無數的梨花、杏花,除了這些,還有我帶來的詩句,中國詩人李白的:“蜀國曾聞子規鳥,/宣城還見杜鵑花。/一叫一回腸一斷,/三春三月憶三巴”。詩人成彥雄的:“杜鵑花與鳥,/怨豔兩何賒,/疑是口中血,/滴成枝上花。/”詩人白居易的:“回看桃李都無色,映的芙蓉不是花”。我把這些詩句都留在墨爾本市郊的杜鵑花園里,其實這些詩仙才是最有資格陪伴杜鵑花的人,畢竟他們賞詩的大作比澳洲詩人還早了幾百年,何嘗會不願意屈駕墨爾本與海外洋詩人溝通,不是嗎?
遊園愈深,遊興愈濃,簇簇杜鹃花,便似天女散花般綿延不止,宛如人間仙境,讓人流連忘返。到處響起讚歎和驚喜;“這棵杜鵑花芬芳”、“這棵杜鵑花濃鬱”、“這棵杜鵑花大而且豔”……這一切足以令人遐思無限了,更何況那一灣碧水,丘陵葦塘的動人景致呢?我見友人早已癡迷於其間,或拍照留影,或庭廊清談,或花旁聞香,而我早已將整副身軀交付給園內這份清新,這份淡然,這份寧靜;我真不敢多想,下次再來已時隔一年又會是一種什麽滋味。
不知不覺中,导游车驶进了停車場,我才發現這次旅遊即将结束,不情願地揮手告別漸遠的花團錦簇的杜鵑花海,募然回首,我看到一株血紅的杜鵑花就開在我們的停車處,大概是爲歡送遊客而獨守山門的吧;禁不住一陣悸動,迎著中午的陽光走去,想湊近了,卻因爲這棵喬木杜鵑樹過於高大而無法親近;我頓悟,更多的喜愛總是有限的;春天的季節可以走過,盛開的杜鵑花期也不會超過兩個月,我和友人郊遊時一起綻放的笑臉,卻因爲野生杜鵑花開而常記於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