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剛結婚時,我和妻子去南京旅遊。在夫子廟,妻子看好了一款標價50元的玉鐲,她站在那裏,九頭牛也拉不走,一定要我買下來。旁邊的看客越來越多,我感覺自己好歹也是個男子漢,雖當時收入不高還是將那款玉鐲買了下來。
這算是妻子手腕上的第一道風景吧。
後來這只玉鐲在兒子三歲那年,隨著“咣當”一聲,碎成數枚碎塊。我告訴妻子,碎就碎了,別心疼,等我有了錢,咱買兩隻大大的鐲子,一隻戴,另一隻咱砸著玩。
在妻子的眼裏,我可是個智慧的人,也是個見過世面的人。可是我啥時才能有錢呢?自下崗後,我把所有的積蓄全都湊起來,又東挪西借買了輛貨車,在市里跑運輸,不想事與願違,最後所有的錢全賠進去了。5年的心血啊,一夜之間便付之東流了,還欠了一屁股債。
回到家,我對妻子說,那鐲子,再等等吧。
妻子是幼兒老師,也是農村人,為人實在,在學校,她從來沒有過攀比心理。記得當初流行金器的時候,我怕她被戴金器的人“腐蝕”了,提前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給她灌注了一個思想:好女不戴金。好傳統才是傳家寶。她聽了向我露出佩服的眼神。後來流行戴米粒大小的戒指,10元錢一個。我抓住了“機遇”買回來一個送給她,並告訴她,這個戒指雖然只有10元錢,可意義不一般,裏面太多的象徵,要自己慢慢去領悟。妻子小雞啄米般頷首表示認同。
這是她的第一枚戒指。後來妻子經常洗衣洗菜,有一天線磨斷了,“小米粒”掉到下水道去了。看到妻子一臉的心疼,我馬上安慰道:不就一個小米粒嗎,早就流行過去了。現在誰還帶那個啊!妻聽了,破涕為笑。
後來妻子漸漸有了更多的戒指,都是同事或朋友外出捎回來的,大多是幾塊錢一個的紀念品,妻子卻自我感覺良好將它們戴在手上。
妻子還有一條水晶項鏈,那是我參加一個徵文比賽獲得的獎品。我記得很清楚,寫那篇文章的時候,正好輪到我做家務,我把她叫到身邊,很嚴肅地說,我要趕一個徵文,有可能獲獎,你看這家務,能不能通融一下啊?沒料妻子聽後很爽快地答應了,只是半真半假地說道:獎品可要歸我哦。最後,我果然獲了獎,並將獎品———一條水晶項鏈戴在她脖子上,好看極了。有時候出去吃飯,妻子會將它找出來戴上。別人問,多少錢?妻子自豪地說,多少錢也買不到,這是獎品。
我聽了心裏熱乎乎的,也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