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於西貢河畔的陳肖容,容貌姣美,一雙鳳眼,黑亮猶如點墨。每日上學或放學,都會在河邊徘徊。她在書中常讀到「智者樂水、仁者樂山」,自知非智者仁者,但對山水極為鍾情。尤其圖片中的山明水秀美景,更是無限的響往。可惜城市裡無山可供攀登,徒然想山思山而嘆!心裡卻多麼渴望。
那天、肖容放學後沿河旁漫步回家,隨着陣陣帶污濁氣的風,追逐夕陽。向來愛潔淨的她,對此種異味卻能接受,且在不知不覺中轉入三角河床。這裡環境僻靜,沒有房屋,只有棵棵不知名的樹,撑張綠傘,蓄意頂起炎陽。兩座小木橋,遙遙地相對默立著。
橋底一片雜亂的草坪,已被身穿校服,低頭書本的男生佔據了。突然沙沙的步聲,把其目光轉移方向,彼此都被對方吸引了。自此、這片寂靜的三角地帶,不再孤獨,間或連星月也被特別允許赴會。
荳蔻年華的肖容,初嘗愛情的甜蜜,已完全沉醉了。少女情懷,總難讓如夢如幻的戀情隱藏。於是向好同學方怡盡情傾訴,並為其引見自己的情郎。性格爽朗的方怡,竟是一見如故,滔滔不絕地交談。肖容也非常高興,這可証明好友認同她的選擇。
陸宇軒和肖容常在橋底相聚。那晚、中秋的月兒特別圓亮,宇軒濃密眼睫毛下的雙眼,彷彿比月兒更明亮。他啟動豐厚充滿誘惑的唇,輕輕哼唱著情歌:
「心上的人兒,有笑的臉龐、、、她能在深秋,帶給我太陽、、、」他摟緊肖容,用磁性的音調,柔柔地哼着唱着。倚靠在其懷抱裡的她,已完全迷失沉醉在歌詞中。這一對年青人,在熾烈的戀火中,被相互燒溶為一體。心中除了彼此外,已把世界一切一切都忘掉了。
肖容日漸憔悴,她本來優等的成績,已跌落千丈深谷。父母對她的行為開始監管,和宇軒見面已很艱難。終於、她病倒了。茶飯怕沾,動作懶散,且頻頻嘔吐。臉色日漸蒼白,情緒不安。請求方怡代傳書函,但方怡突然變得很忙。
偷偷逃學往找宇軒,總是匆匆短談,便以趕著上課為由匆匆而別。肖容告知已珠胎暗結的事,他只沉默地沒表示意見。肖容徬徨驚慌,對自己該如何處理,更是一片迷茫。
那晚、雙親外出應酬,肖容把握時機溜走;一口氣走到西貢河的三角地帶,微暗的月色投映在橋底草坪上。忽見遠遠兩個緊緊擁抱的身影,竟是方怡和宇軒。肖容忍著忿怒和悲痛,躲在樹後窺探。
「怡、妳給我太大的喜悅,我倆都喜歡這裡的環境,一彎河水是我的見証,此生只愛妳,畢業後一定娶方怡為妻,若反誓言定會、、」宇軒未完的誓盟,已被方怡熱情的嘴唇封閉了。只有半殘明月,陪伴着這顆被遺棄的破碎心靈,悄悄回家。
肖容不再上學了,也不管父母的責罵,她終日迷茫地在西貢河附近徘徊,對人生已失去目標和方向。
方怡常常提議換約會地點,其實她內心是充滿不安。但宇軒卻說這裡靜寂,適合談情,若恰巧相遇,正可讓肖容完全死心,於是兩人又在橋下相聚了。
那日黃昏,兩人又約會了。在常常倚坐的橋柱下,以石頭壓了一封信,夕陽餘光映著宇軒的名字。
「宇軒、當你讀這信時,我已不能恨你了。你常說這河水讓我倆結緣,或許將來我倆再結這水之緣吧!知否你曾讓我迷失於甜言蜜語,現又狠心親手撕碎了我美麗的夢。我決定成全你,選擇帶着孩子走該走的路,希望方怡能真正幸福、、」
方怡帶淚的面上,展示着愧色。宇軒一臉不在乎地說:
「真是、彼此妳情我願的,跑到那裡也是一樣、、」
陳家被一片愁雲慘霧籠罩着,肖容失踪了。數天後,是方怡和宇軒約會時,肖容在河中浮現,把方怡嚇得幾乎昏去。那膨脹的軀體,仿若專為懲罰他倆而來的。
二零一零年十二月六日於墨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