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華德城堡這座古宅名苑,悠久的歷史在客廳臥房、樓梯轉角,走廊深處隨處可見,神秘的
傳奇仍在空氣中緩緩飄蕩:維多利亞女王蒞臨城堡時住過的南翼高層巨型臥房,三面牆壁繪滿色彩絢麗的壁畫,金色幔帳的四柱大床富麗堂皇;喬治娜的臥室和化妝
間華美精雅,德文公爵五世之女嫁與卡萊爾伯爵六世,成為英國名門望族,兩大最美莊園的聯姻;維多利亞時代不同凡響的九世伯爵夫人,羅莎琳娜光彩照人,是婦
女普選和禁酒運動的激進活動家,牛津工藝師威廉·莫瑞斯的藝術贊助人,譜寫性與政治的雙面傳奇人生。藍松石色的繪畫室、赤紅色的餐廳、中國式客廳,褐黃色
的音樂室,紫粉色的遊戲室,大理石鑲嵌的天主教禮拜堂,展示繪畫收藏的藝術長廊,一切都是何等美麗尊貴。歲月如流,城堡依舊,說不盡的榮華富貴。
繪
畫、瓷器、雕塑、藝術收藏非常豐富,讓人眼花繚亂:大堂起居室中的家族人物像出自名師之手;臥室牆壁上的玫瑰花、熱帶鳥古典花紋牆紙熱情洋溢;走廊中的大
理石雕塑購自義大利;中國來的青花瓷器和屏風,白釉麒麟與漢白玉觀音,深具東方浪漫風情;英國奇彭戴爾式木刻傢俱,法國洛可哥式樣的傢俱,鑲著金邊銀線,
波浪曲線華美之極;波斯地毯、德國邁森瓷器,法國塞弗爾瓷器,英國切爾西瓷器無不精美;絕版書籍、名家畫作都是價值不菲;絲絨幔帳、四柱眠床、真絲掛毯、
大理石壁爐、水晶吊燈,所有的家居陳設都是名貴的,華美的,講究的,精緻的,玲瓏可愛的,都在彰顯者奢華中的雅趣和高品位。
我看
見水中的花朵,強要留住一抹紅,奈何輾轉在風塵,不再有往日顏色。”在離開霍華德堡的十年後,查理斯與塞巴斯蒂安的大妹茱莉亞在暴風中的海上郵輪相遇。茱
莉亞早已與那位加拿大暴發戶,倫敦得意的政客結婚,一個滿嘴甜言蜜語、天花亂墜的傢夥,痛苦無聊的婚姻充滿謊言和欺騙。查理斯成為了頗有名氣的建築畫家,
與牛津學友的妹妹結婚,精明能幹又美麗且曾與他人有染的妻子,還有一雙可愛的小兒女,看來就像一個和美幸福的家庭,只是查理斯滿心滄桑和荒涼,再也愛不起
來了。
董橋是這樣評寫的:“伊芙琳·沃是不濫情的。小說裡的查理斯跟茱莉亞在郵船上遇到大風浪,查理斯背著妻子到茱莉亞的房裡…… 沃不讓查理斯盡興;“慢慢”是閒情。閒情是可有可無,像愛情……電視連續劇把這段小說拍成抵死纏綿的鏡頭,香港電檢處把它剪掉了。” 十幾個小時的電視劇,也就這一分多鐘的激情戲是落在了明處,按照今天的標準來看,根本算不得“抵死纏綿”,只能說是“一晃而過”,不知要“悶死”多少人呢。
霍
華德堡的花園庭院可與莊園建築媲美,由義大利和英國多位名家設計修建,頗有法國凡爾賽宮後花園的味道。屋後居中是巨大的阿特拉斯噴泉,希臘托天神肩頂巨
球,被四尊吹奏長號的半臥神祗圍合,激越的水流從長號中奔湧出來,嘩嘩作響。修葺整齊的幾何形灌木叢左右兩列對稱,通向無邊的碧野,無盡的綠意與茂密的林
木相接。兩個面積不小的人工湖波平如鏡,靜臥於蔥翠的田疇,像兩顆藍寶石鑲嵌於翠衣之上。眾鳥高飛,野鴨浮水,藍孔雀悠閒地拖著長尾在又嫩又軟的草地上踱
步。
“我看見淚光中的我,無力留住些什麼,只在恍惚醉意中,還有些舊夢。”查理斯和茱莉亞同居于霍華德堡,老夫人已辭世多年,塞
巴斯蒂安仍在不知何處的地方流浪。兩個滄桑的人,兩顆失落的心,相依相偎,深情取暖。對於查理斯,塞巴斯蒂安是青春的序幕,茱莉亞是愛情的結局,塞巴斯蒂
安在茱莉亞身上復活了。對於茱莉亞,查理斯是霍華德堡昔日繁華的見證,是田園牧歌般美好生活和絢麗青春的紐帶,過去的好時光在查理斯那兒又回來了。應茱莉
亞的要求,查理斯順利地離了婚,茱莉亞的離婚卻障礙重重,拖延下來,在彼此深愛幸福地生活了兩年後,茱莉亞重行皈依天主教,選擇了宗教而放棄了查理斯,茱
莉亞和查理斯的一段深情最後無疾而終。是的,舊日的好時光再也回不去了,“物是人非事事休”,“良辰美景奈何天?”
夏日最後的玫
瑰還在孤獨地開放,玫瑰園栽種著兩千株幾十個品種的英倫舊式玫瑰,有些品種在其他地方已經絕跡,那一叢叢古典玫瑰色澤更柔和,香味更清緲,花瓣更繁複,真
是“淡極始知花更豔”。與玫瑰園相連的還有一個觀賞菜園,一年四季輪種不同品種的瓜果蔬菜和香草,供應城堡廚房和咖啡館。名為“ RAY ”
的森林古樹參天,一片林木薈蔚,煙雲掩映。始建城堡的卡萊爾伯爵三世,崇尚園林的自然之美,叢林中的步道設計成不規則的迷宮小徑,家族成員在森林中走失時
有發生。林木下密種各色花卉:杜鵑、繡球、野玫瑰、黃水仙、番紅花、風信子、木蘭花、櫻桃、野蘭花、山茱萸,綠蔭下花影搖曳,濃葉中色彩斑斕,煞是好看。
莎翁戲劇電影《第十二夜》曾在此拍攝。
在森林東南端的涼亭原名“戴安娜神廟”,與幾百米外的“維納斯神廟”遙相呼應,1940 年代,“維納斯神廟”坍塌了,只剩下基座。“戴安娜神廟”後改名為“四季風”,波特蘭石的美麗建築是休閒、納涼、讀書、觀賞園景的地方。陵園是一座宏偉的希臘式和帕拉第奧式混合建築,是霍華德家族成員的安葬地。
“感懷飄零的花朵,塵世中無從寄託,任那雨打風吹也沉默,仿佛是我。” 伊芙琳·沃的小說寫得漂亮,全書不提情字,實則處處溫情,可謂淡淡落墨,盡得風流。1981年的11 集電視連續劇,把小說的經典再現銀屏,細節處理尤其成功,每一處都妥帖自然,於無聲處深意暗含。查理斯與塞巴斯蒂安之間的情感是全劇的精華美麗之處,美在朦朦朧朧,美在模糊不清。 2008 年
的電影,把陽春白雪變成了喜聞樂見;把耐人尋味變成了一目了然;把相隔十年漸進式的兩段情感變成了兄妹三角戀愛;把查理斯和茱莉亞的十年滄桑,變成了一見
鍾情、情根深種,以小說的角度看完全違反了人性。把書中對青春歲月一去不復返的緬懷追憶,對大英帝國繁華落盡暗淡無光的感傷,對高貴矜持貴族走向頹廢沒落
的遺憾,變成同性戀、三角戀、亂倫戀、宗教戰的什錦大拼盤,整部電影無處懷舊,無從尋夢。 2008年的電影完全是為了票房,為了滿足時下觀眾的口味,無法稱讚,卻可理解,電影中的美麗景色,華麗的服裝道具,演員的俊美也算值得一看。
注: 文中引用粵語歌曲《水中花》,娃娃作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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