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碧姬在花廳笑臉相迎前來赴約的妙梁、妙音:“難得你們姐倆一塊過來!”
妙梁、妙音同聲道:“給碧妃娘娘請安。”
碧姬忙說:“免啦,免啦。快來坐下說話。”
妙梁和妙音被引至紫檀木大理石面的圓桌前入座,碧姬陪著她們坐下。碧姬道:“今日,我特意備了幾樣新鮮茶點給你們倆嘗嘗。”妙音說:“多謝碧妃娘娘費心。”
妙梁只笑。
碧姬問道:“妙梁為何如此高興?”妙音說:“來您這兒之先,他說我是為享口福而來,聽說真有新色茶點,故此竊笑。”碧姬道:“口福也是福,何況吃也有心。”
桃葉親自送來一盤蘿蔔餅,妙音睜大雙眼發問。
妙音問道:“這叫什麼?”桃葉回復說:“蘿蔔餅。”妙音說:“蘿蔔做的?”桃葉解說道:“二公主,這是將上好水晶蘿蔔刨絲,其細如發,滾熟去臭氣,微幹,加蔥、拌醬之後,放粉團中做餡;
再用麻油煎灼,香松可口,您嘗嘗。”
妙音急不可待用筷子夾起一個送進嘴裏,有滋有味地品嘗一陣,然後贊道:“真好味道!妙梁,你快嘗啊!”碧姬道:“不急,好的還在後頭。”
此時,桃葉又從使女手中接過一盤雪餅送到桌上,介紹道:“這叫雪餅。”妙梁稱奇道:“啊,看這餅白如雪,明如綿紙,妙梁都未見過。”妙音說:“妙梁未見過的美食倒真不多,真如他未見過的美女也不多。”妙梁道:“妙音如此精美的食品還擋不住妳那張利嘴嗎?還是留著大快朵頤吧。”妙音問道:“這餅為何能做得如此之薄,又如此之白?”桃葉說:“此餅製作很要講究,它是用雞蛋清和飛面作稠水放碗中,要專打制銅夾剪一把,頭上作餅如碟大,上下兩面銅合縫處不到一分,製作之時,生烈火烘銅夾,將雞蛋清和飛面作的稠水一糊、一夾、一熯,頃刻成餅,微加冰糖、松仁屑子,就成現在這樣子。”妙音歎曰:“怪道如此可口。”
碧姬道:“妙音剛才提到美食與美人,我倒想起一位絕代佳人,想引薦給妙梁。”
妙梁將一張雪餅送進嘴裏,咀嚼著發問道:“誰啊?”碧姬道:“妙善。”妙梁差點噎住了:“妙——善?”碧姬道:“對啊,妙善,稱不上絕代佳人嗎?”妙梁急辨道:“不,不是,只是妙梁不明碧妃娘娘引承妙善為何?”碧姬明言道:“做太子妃啊
!
” 妙音知趣附和道:“這倒不失為一好主意。”妙梁感歎道:“碧妃娘娘,此事全在妙善一方。”碧姬道:“哦,言下之意,妙梁默許了?”妙梁心直口快道:“不瞞娘娘,妙梁心儀已久,只是不敢造次。”碧姬道:“這就好辦了,只要妙梁有意,我去大王、王后面前提及,你只要點頭,不就成了?”妙梁憂心忡忡道:“妙善心性忒高,恐難遂願。”
碧姬道:“不急,慢功出細活,此時須用文火。你們嘗這栗子糕,我最喜歡吃,煮栗至極爛,然後以純糯粉加糖為糕慢火蒸之,上加瓜仁、松子,別有風味。”妙音道:“嗯,又是一種口味。”碧姬道:“妙梁,你對妙善也要學會投其所好,和風細雨,少女的羞澀總是難免的。”妙梁道:“此乃妙梁夢寐以求之事,全仗碧妃娘娘成全。”妙音嗔怪道:“真不知害羞。”碧姬道:“男大當婚,何羞之有?”妙梁道:“她就是妒忌,當心少了一個陪她玩的人。”妙音道:“我才不要你陪。”
碧姬覺得主動權已經到手,於是說:“我先到你父王、母后處探探口風。”妙梁道:“要是父王、母后都無異議,妙梁接著該如何做?”碧姬道:“你要想盡良方,接近妙善,讓她喜歡上你。”妙梁面有難色道:“這可不易。”碧姬笑道:“當然沒有吃茶點這麼容易,一口就可吃到;我問你何時生日?”妙梁道:“我下月,二月十九生日,還差二十來天,即蓋弱冠之年;趕巧,聽說妙善也是這天生日。”
碧姬一喜道:“是嗎?這就巧啦,天作之合,我們可以慶賀名目,張羅一下,為你們兩人同時做生日,不是可借此做些撮合文章。”妙梁高興道:“碧妃娘娘主意甚妙。”妙音說:“知道嗎?這才叫古道衷腸。”妙梁道:“誠如君言。”碧姬道:“一家人,你們就別說見外的話了,只看如何將這件事情辦好,圓圓滿滿。吃吧,吃吧,說話別耽誤了吃。”妙音說:“妙音都吃撐了。”碧姬道:“幾張薄餅,何至於此?”妙音道:“真的,回頭我都走不動,回不去了。”碧姬道:“叫妙梁背妳回去。”妙梁道:“我背不要緊,只怕她害羞。”妙音道:“你非要報復一下才開心是嗎?”碧姬道:“你們倆姐弟真是天生一對,我也不久留你們,桃葉將送太子與公主的‘西餅’拿來。”妙音高興問道:“怎麼還有餅吃?”碧姬道:“是備了讓你們帶回宮裏慢慢吃的。”
妙梁道:“這叫吃不了兜著走,碧妃娘娘想得真周全。”碧姬道:“只要你們喜歡,就常來走走。”
桃葉一手提來了一隻小錫罐,非常精緻。桃葉說:“這種特製小錫罐,每罐裝餅三十張,餅小如柑,罐上有蓋,可以貯存,餅餡用炒肉絲,豬羊並用,號曰‘西餅’,非常好吃,碧妃娘娘平日也沒怎麼捨得吃,讓太子和公主一人帶一罐回去品嘗。”妙梁、妙音同聲道:“多謝碧妃娘娘!”碧姬道:“別謝了,謝得我還怪不好意思。”妙梁告辭道:“那我們先回去。”
碧姬道:“剛才所說之事,我會儘快給你個回復,你呢,自己也抓緊,大家靜候佳音。”妙音拎著小錫罐興高采烈道:“妙梁,我可是在真心幫你啊。”妙梁道:“妙梁知道。”
碧姬臉上帶著若有所思地笑容看著她們姐弟離開。
夜晚,碧姬在卸頭飾,莊王坐在桌旁一邊喝桃葉剛送來的參湯一邊看著碧姬。
莊王道:“邊患真叫人頭疼,弄得永無寧日。”碧姬道:“大王勿憂,將士已經出征,應會早傳捷報。”莊王道:“難為仁山主動請纓,免了許多周折,昨日十萬大軍全開赴邊庭。”碧姬道:“您還幸好招了這麼個駙馬爺,軍務上事情有他擋著,我看阮仁山還是條鐵血漢子,這次為妙善的事弄得不明不白,好不冤枉。我看為妙善招位夫婿的事,也勢在必行了,一來妙善自己好早日有個歸屬,二來這朵宮中花魁讓她獨放荷澤,難免又生口舌。”莊王問道:“這朵宮中花魁,你說,該配給誰?”碧姬道:“大王不是跟臣妾提過讓她做太子妃嗎?”莊王道:“寡人提過之後,妳答應親自考察,久無回音,想妳是否另有他謀?”碧姬道:“沒有它意,大王誤會,臣妾只是在旁敲側擊作些試探,加之荷澤院的事一時鬧得沸沸揚揚,臣妾也不敢貿然主張。”
莊王喝完參湯站起來道:“寡人看,也到了為妙梁找妃子的時候了,否則他成日心猿意馬,也令人擔憂。”碧姬道:“所以這朵宮中花魁,還是讓你親生兒子,妙梁太子來摘最為合適;況且,你已收妙善為義女,義女變兒媳,這不順理成章嗎?”莊王道:“依寡人看,這事就這麼定了吧,我先去太後面前奏明。”碧姬道:“臣妾想為此事,主動與王后商議。”莊王道: “又難為妳了。”碧姬道:“再難為,臣妾也不想推辭,大局為重,小事為輕,輕重緩急都不清楚,還如何當得大王的愛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