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文公爵夫人柔軟濃密的栗色長髮像瀑布一樣鋪散下來,又如泉水一般滑過查理斯·格瑞白皙纖長的身體。他睡著了,雙唇微啟,上唇的汗毛金光閃閃,身體隨著呼吸緩緩起伏,陽光透過輕輕飄動的白紗傾瀉到屋內,擁抱著並且穿透了他,那具年輕的肉體呈現柔和的琥珀色,幾乎透明。公爵夫人把溫熱綿軟的身子更緊地貼近查理斯,一股難言的美妙快感流進她的心田,蕩起陣陣漣漪。室內有一種神秘的寂靜,只有遠處的鳥兒呼朋引伴地啾鳴,只有庭院的花朵飽蘸了雨露兀自開放。
親密無間的感覺簡直妙不可言,如同這1790年的金色巴斯城一樣美好。她和查理斯可以熱烈的放談,他們兩人都對政治興致盎然。26歲的查理斯·格瑞伯爵除了果敢堅定,還絕頂聰明,充滿理想和熱情,他熱切地希望能領導大眾改變英國,公爵夫人預見到,查理斯將會成為政界冉冉升騰的新星,是英國真正的棟樑。兩人之間那些機智的交談,喚起了心底多少親昵的情感,使靈魂水乳交融,合二為一了,而愛情不過是即興的伴奏曲,是自然而然,不可或缺的一環,雖則甜蜜美滿,卻也不是舉足輕重。
沐浴在愛的輝芒中,公爵夫人出落得更加嬌豔,原本美麗非凡的面容光彩奪目,炯炯有神的褐色眼睛熠熠閃光,玲瓏有致的身材曲線動人。她多麼嬌俏,又多麼嚴肅;她多麼熱情,又多麼高貴;她多麼單純,又多麼自信。公爵夫人似乎具有一種天生的魔力,她不費吹灰之力,就能令人俯首稱臣,而且還心甘情願;她手腕高超,深孚眾望,是輝格黨強有力的背後支持者;她領導全國時尚潮流,公爵夫人今天晚上的裝扮時裝,明天早上就可以在全國風行;她所到之處總是引起轟動,受到民眾狂熱的追捧。
公爵夫人的魅力征服了全國民眾,唯獨對她的丈夫不起作用。冷漠的德文公爵,生性孤僻封閉,對任何事物都提不起興趣,除了打獵和養狗。在臥室,他不是溫存體貼的丈夫,而是高高在上的公爵大人,從來一言不發,像個虔誠的教徒,做著延續血脈,製造子嗣的神聖工作。在客廳,公爵彬彬有禮,拒人千里,即使和他面對面地說話,也如同隔著大山,擋著大河,中間是不可逾越的距離。那猶如皇宮般壯麗的公爵府一年四季不斷地舉行盛大的宴請舞會,德文公爵總是無精打采,莫名奇妙的中途退席。
于17歲嫁給德文公爵五世,威廉·卡文迪什之前,喬治娜·斯潘塞就是名滿英倫的大美人,其父是斯潘塞伯爵一世,先祖是馬博瑞公爵一世。當今英女王的兩個離異兒媳婦都是喬治娜·斯潘塞家族的後代,已故戴安娜王妃,閨名是戴安娜·斯潘塞,約克公爵夫人莎拉是喬治娜·斯潘塞與情夫查理斯·格瑞伯爵私生女的後代。
初入公爵府,喬治娜懷抱著怎樣的熱情和愛意。比她年長九歲的德文公爵,不僅血統高貴,派頭十足,還是英國最佳結婚物件呢。在英格蘭中部德比郡幽谷中的Chatsworth House有“山中皇宮”之稱,當然還有北約克郡的Bolton Abbey,倫敦的Devonshire House,Burlington House,Chiswick House,斯潘塞伯爵莊園雖然宏偉,與公爵府相比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新婚的喜悅很快被冰冷的現實澆滅了,喬治娜不得不接受這樣的實情:她與公爵精神上沒有共鳴,肉體上缺乏默契。在生了兩個女兒之後,公爵簡直對她冷淡如冰,當喬治娜把密友伊莉莎白·福斯特介紹給公爵之後,德文公爵毫不遲疑地把她變為了情婦,還容許這位情婦以及與前夫所生的三個男孩長年居住在公爵府。喬治娜雖然徹底絕望了,還是在1790年,33歲之際誕下了公爵的子嗣,成為了未來的德文公爵六世之母。
喬治娜把熱情轉移到了別處,她的沙龍聚集了一大批政治家、文藝家,她野心勃勃,在政壇相當活躍,她長袖善舞,不遺餘力地為輝格黨拉選票。當她遇到了劍橋三一學院的畢業生,比她年輕7歲,初入輝格黨的查理斯·格瑞,那不再期許的愛情自天而降。他們情投意合,親昵的情感變得深刻而美好,超越了肉體,達到了靈魂的深處。他們在巴斯公然同居,當喬治娜懷孕之後,格瑞請求喬治娜與公爵離婚,作他的妻子,氣憤之極的德文公爵揚言如果喬治娜膽敢離婚,就永遠別想見到她的三個孩子,還威脅要毀掉格瑞的政治前途。喬治娜只得作罷,於1792年在法國的一個小鎮秘密生下了她與格瑞的私生女,在德文公爵的壓力下,交還給格瑞家族撫養,喬治娜病逝於1806年,終年48歲。查理斯·格瑞在政界平步青雲,于1830年成為了英國首相。查理斯·格瑞還為英國留下了一件遺產,英國茶中最有名的的Earl Grey Tea格雷伯爵茶,源于這位首相。
德文公爵夫人喬治娜嗜賭,經常出入巴斯的賭場,儘管她的娘家和夫家都是巨富,喬治娜還是債臺高築,這些都秘而不宣,小心地瞞過德文公爵,當她死後,債主臨門,公爵知道了那筆巨額數字後,只是冷淡地挑起眉毛問道“難倒就只有這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