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最近經常在想像這樣一種情況。這種情況有點像Czesław Miłosz詩歌中所描繪的那樣:“一個清晨,我望向窗外,看見一棵幼小的蘋果樹在光線中逐漸變得透明。又一個清晨,我望向窗外,看見蘋果樹長滿了果實,站在遠處。許多歲月已經逝去,但在我的睡眠中發生的一切,我什麼也沒有記住。”
你在一個虛擬的網路世界中生活,重點是你能看到別人的生活。有一天大家都結婚了。有一天父母那一代的健康問題成了我們憂傷的理由。有一天大家都在談畢業的離愁,再過幾年,那些所有認識的要畢業的人都已經畢業了,於是畢業的記憶就從我們的生活中消失了。
你在自己的空間裡表達自己認為最應該表達的東西,並且知道,許多人會在那兒觀望。雖然大多數的人都在遙遠地看著,少部分人會走近來並且對你的表達有所回饋。你知道他們在那兒。你是他們生活的一部分,他們也在左右著你的生活。
但他們真的在那裡嗎?是的,他們真的都還在那裡,說著話,說著各種各樣的話,他們所用的詞語所表達的風格,他們的語氣,你都熟悉。但你明顯不在那個空間裡了。那會是一種集體不自覺的遊戲,無意識的刻意捉弄嗎?不會的。
你從來就沒有存在過那個空間中。那只是一個夢而已。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在夢中想像出來的,杜撰的,虛構的。你從來就沒有存在過,連像影子一樣的存在都沒有過。那麼他們呢?
如果生活這個大舞臺的對面有面巨大的鏡子。你在舞臺上賣力地表演,大家都在表演。有一天,你偶爾回頭,發現鏡子裡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2
走在一片大霧中,所有的交通工具都把它們的前後燈打開來。於是似乎一切都變得閃閃爍爍了。這種白色的水汽充斥在整個世界裡,給原本清晰不過的秩序塗上了神秘色彩。我們走近它,它就逐漸地清晰起來;我們繼續走,它又慢慢地變得模糊。
在霧中,燈事實上是沒什麼大用的。它不是為了更好地探照這個環境,而是為了告訴別人它在那裡。你在那裡,所以我們得繞開走。沒有衝撞。
或許最好的法子是熄火停下來,大家都在自己的那三五平方米的空間中活動。不到街上去,不去與別的物體產生交集。那樣,這個世界便會變得安詳而寧靜,如同那千里碧波,微有漣漪。你們可以做到的。不要這麼好奇,霧中世界沒什麼大的特別。霧僅僅是個虛幻的幌子;大霧是大幌子,小霧是小幌子而已。
近視眼是不爽的。因為它會在你的玻璃片上也籠上一層白汽。隔開你的視線,讓你變得遲鈍,讓你看得更近。但你也原本就不打算看多遠的。實際能看多遠,你根本就從未當作一件事思考過。但鏡片上的白汽提示了你,讓你有些不爽。
大霧遲遲未散去。太陽出來又落下去了。霧卻總在那裡,不增不減。夜晚來臨了,有沒有霧便無所謂了。因為漆黑一片,朦朧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你想,或許明天霧便會散去,讓你看到一個紅綠藍黃白五彩繽紛的世界。
但是你知道這只是一廂情願的想像而已。因為這麼多年以來,霧從未褪去過。人們也似乎習慣了這個白茫茫、模模糊糊的世界。這麼多年也生活得相安無事。很多代過去了,後來那些年輕人會相互激辯,最後結論往往傾向於:沒有霧的時代應該是從未存在過的。
我們坐在那裡,連我們自己也忘記了那過往的生活。那些我們所書寫的文字都不見了,相機中拍下來的風景也全找不到了。與我們一起經歷那些往事的同學、朋友、同事,似乎都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你問他們,提示他們,他們都是茫然的表情。於是到最後你自己也懷疑起自己來,覺得好像只是做了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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