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的落地窗上一直攀爬著一個“蜘蛛人”。這個玩偶跟隨了丈夫多少歲月我不知道,從我認識丈夫的第一天就看見他淘氣地攀爬在臥室的玻璃上。
“蜘蛛人”爬窗戶,合情合理,既為窗戶添了幾分生氣,又為生活添了幾分情趣。因此無論我們搬到哪裡,安頓下來後丈夫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找一個風景最佳處安頓他,讓“蜘蛛人”攀爬著看風景。他似乎成了我們的家庭成員,我也習慣了一年四季有“蜘蛛人”攀爬的窗戶。
“蜘蛛人”雖然不食人間煙火,但歲月依然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無情的痕跡。不但衣衫退去了光鮮的色彩,由於長期一面曝光,身前為陽,身後為陰,成了色彩上的陰陽人。可他不介意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變化,只是堅守著自己的職責,日復一日地攀爬在玻璃上。直到前幾天丈夫在做衛生時無意地碰觸到了他,“蜘蛛人”倒地後無論丈夫怎麼努力,他一鬆手,蜘蛛“人”總是應身掉地,沒有能力攀住玻璃了。目睹此景,我告訴丈夫是“蜘蛛人”的塑膠吸盤老化的緣故。丈夫仔細地查看一番後,不再讓他做攀爬的努力,將他安坐在了窗旁的DVD機上。失去功能的“蜘蛛人”沒有在DVD機上坐上幾日,今天早晨我一抬眼,看見了他又重返窗戶了。只是此時的“蜘蛛人”不是自己用手輕盈地攀爬在窗戶上,而是被一根細帶從胸前繞過後,艱難地吊在了窗上,不用問我都知道,那是丈夫的傑作。看著被難受地吊掛著的“蜘蛛人”,想到丈夫心裡的不忍,我感到是五味雜陳的惆悵。
丈夫就是這麼個念舊的人,我家裡除了這個“蜘蛛人”外還有幾個其他的家庭成員。關係最緊密的是這位“特德熊”。“特德熊”也是個舊玩偶,丈夫卻不在意他的舊。這位“特德熊”不但日日與我們同床共寢,前年我們外出乘游輪旅遊時,在丈夫的堅持下也帶他登上了游輪,成了這條容納了2000名乘客游輪上唯一的特德熊。旅途中“特德熊”一直坐在窗戶上看盡南太平洋的綺麗風光,為我們清潔房間的服務員不忍看他的寂寞,用毛巾疊了一隻狗,坐在窗戶上陪伴他呢。
爸爸媽媽我好乖!
別看“特德”此時老老實實地“熊”在床上,他也有很不老實的時候。我獨自外出時只要丈夫在家,回來後總能看到“特德”穿著我的睡裙或睡衣,一本正經地躺在床上。那副滿足、乖巧的樣子,讓我在好氣、好笑的同時又生幾分的愛意和憐憫來。每當這時丈夫都要出面來“斥責”他。丈夫說:“特德,你是不可以穿媽媽的睡裙的,記住了嗎?”始作俑者如是說,我還能說什麼呢?
“特德熊”不但與我們共寢、與我們遊戲、陪我們旅遊,他還是丈夫傾訴的物件。每當我們之間有什麼事情發生,丈夫總要嘮嘮叨叨地對“特德熊”述說(當然是事後)。所以“特德熊”是我們家庭事件第一目擊者和傾聽的物件。今後有什麼事,員警登門時只要問他便知一切實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