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由新西蘭七彩中國文化傳媒集團在奧克蘭舉辦的書畫展,給我一個不小的驚喜,居然在幾十年以後有幸目睹關山月先生的真跡。眾所周知以關山月先生為首,包括趙少昂、黎雄才、楊善深等南國畫家是第二代嶺南畫派傳人。而嶺南派與京津、上海兩派就基本構成了當今二十世紀中國畫畫壇。關山月先生是晚清嶺南派始創人之一高劍父的入室弟子。本來擅於山水、人物、花鳥,尤對寫梅有其獨到之處。後來關先生的作品給人以胸懷廣闊,氣勢磅礴的感覺。如他與傅抱石合作的“江山如此多嬌”,如無記錯應該是懸掛於北京人民大會堂顯要地方,一幅頗能震撼人心的巨作。國畫能如西方油畫中的巨幅作品那樣,顯示出中華江山的磅礴氣勢,筆者以為是關先生等對中國畫的一個很有意義的突破。筆者孤陋寡聞,記得在大部分嶺南畫家主要還沉浸於花草魚蟲,局部景物時,關先生已有描寫南方海疆防風林景象的作品“防風林”(名字可能有誤)所以一直認為關先生是帶了這個頭。這次展出的描寫人民解放軍橫渡雷州海峽的“乘風破浪 解放海南”正反映出關先生喜歡以國畫描寫大場面的創作思想。
上世紀八十年代,一次北上出差時在香港紅磡火車站,突然巧遇我的中學代數老師周耀其先生。周老師個子特高,按廣東人習慣,調皮的學生背後都稱他為“高佬周”,雖然這麼叫,由於他的代數課講得特別好,黑板字特棒,加上個子高又風趣,同學們對他都很尊重。這次火車站巧遇,原來周老師剛得到有關方面批准,拿到“單程證”來港定居。他剛到港就碰見我這個學生,手提肩扛的“高佬周”老師還馬上把我的名字叫了出來,說明我在他印象中也很深。幾十年以後師生相會,真是高興莫名啊!
為什麼在此文中提到這事?因為我這位周老師其父周郎山是與嶺南畫派創始人,高劍父、高奇峰以及陳樹人同時代,並相處密切嶺南派畫家呢。我找了一下谷哥哥,上面就有介紹“周紹光(1875—1952),字朗山……早年留學日本,精法律,擅書畫詩詞,晚年居香港,畫擅花鳥,刊行有《周郎山畫集》”
周老師因為字寫得很好,但不會畫,所以以前就有跟那些數學較好的同學提過他父親的事,他又是當年一腔熱血北上支援國家建設的一個份子呢!在內地退休後故土難離申請回港。到港定居比較難,內地單位瞭解情況當然批他沒問題,香港方面也不拒絕,就是要他住夠七年才給“黑印”。最後一直居住在香港,周老師的姑姑居然在老掉牙的一張舊桌子的抽匣裏,找到一本周老師年輕時在恒生銀行的存摺,這給香港政府人民入境事務處一看,周老師的申請於是馬上就給了“黑印”。
還有好事繼續來,周老師在香港聯繫到我以後,多次約我回廣州他的“老家”,讓我在那裏住。一天他老人家讓我與他一起搬出一個舊箱子,特別給我打開,一看原來裏面都是早期嶺南派的字畫真跡,是他父親留給他的。那時這些東西還不算太值錢,出於文化人的愛護,老師跟我都認為以保留為佳。後來老師把這些東西部分在香港《裕華國貨》展出,新華社也有官員出席。前幾年回港老師已八十多,與他通了一次電話,我說現在文物價格這麼高,以前你給我看的東西有沒有“唷”(動)啊?老人家說:“哎呀……舍唔得啊……。”
中華民族每一個成員對中華文化都如此珍惜熱愛,也許這同樣是這次畫展其中一個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