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莎堡美麗如舊,尊貴依然,它仍舊是王室行宮,仍然充滿生機和活力。每逢週末女王駕臨,城堡圓塔就會降下大不列顛國旗,升起皇家禦旗。皇室在溫莎舉辦婚禮、生日慶典和洗禮,外國元首來訪下榻此地。每年6月,女王親領嘉德騎士典禮,授予出類拔萃的國民最高騎士榮譽。近衛軍團從查理二世王權復辟起駐守溫莎,保衛王室已有350年歷史。溫莎堡能禁得起千年時光的侵蝕,不得不說這是英國王室的勝利。
橫看歐洲大陸可見歐洲王室的命運差異。巴伐利亞浪漫的新天鵝堡尚未裝飾完工,國王路德維希二世被軟禁,其後淹死在湖中。法國凡爾賽宮的建造者路易十四的後代,路易十六和王后以及六、七萬人在法國大革命中上了斷頭臺。奧地利美泉宮中的哈布斯堡王朝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分崩離析。
時光是什麼?用哲學來詮釋一定是深奧的,而用科學定義它又是多麼枯燥。時光是一條漫漫的長河吧,在這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的河流之上,地球的存在以億年變遷,人類的文明以千年遞延,個人的壽命以百年計算。那麼我們所在的今天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片段,一個局部的畫面,一個轉眼的瞬間。這歷史的長河有時暗淡無光,有時波光瀲灩,它是關於記憶,也是關於忘卻,既是唯物的,又是唯心的。有時我們不得不溯流而上,尋找一切的起源,正如要穿越這千年光陰,才能透視溫莎堡的榮辱悲歡。
征服者威廉一世1070年開始建造溫莎堡,到1086年大功告成,一幅1090年的城堡印象畫中顯示彼時的溫莎堡輪廓與今天沒有差別,城堡最初的“足印”從未改動,從那時至今所有的增建項目都不逾越邊界。39位君主曾居住溫莎,而英國的王室血脈相承,千年都是一家,雖則他們有不同的王朝名號,姓氏也不同。例如有諾曼第王朝,金雀花王朝,都鐸王朝,斯圖亞特王朝,直至今天的溫莎王朝等等,其中原因多是國王過世沒有子嗣,王位傳予近親,以致國王姓氏改變,由此王朝稱號改變。例如,都鐸王朝的最後一位國君,一生未婚的伊莉莎白一世病逝後,王位傳給了她的侄子詹姆斯·斯圖亞特,詹姆斯一世開始了斯圖亞特王朝。
英國王室能延續千年未被推翻砸爛,一則是由於英國的良好體制限制了王權,二則是王室能自我改良,順乎民意。《自由憲章》在亨利一世1100年加冕時頒佈,這是限制王權的最早起源,1215年英國訂立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大憲章》,共有63項條款,總體是約定王權受法律限制,其中第61條規定:由25名貴族組成的議會有權隨時召開會議,具有否決國王命令的權利。第39條影響最為深遠:“除非經過由普通法官進行的法律審判,或是根據法律行事;否則任何自由的人,不應被拘留或囚禁、或被奪去財產、被放逐或被殺害”。《大憲章》成為永久的法律,是英國政治秩序的基石。
英國王室雖有特權,雖然尊貴,可從來都不能為所欲為,王室的一切權利皆限定在法律條例、規章制度的大框架之下,這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中央集權統治區別甚大。法律的限定既是一種約束,也是一種保護,無所限制的權利只會滋生無限的膨脹和無限的貪婪,縱容獨裁的可能,製造專制的溫床,其結果是殘暴無道的統治必將導致血流成河的革命,歷史在暴君政治與暴民起義中輪番交替,是城頭變換大王旗的血腥遊戲。
歷代英國王室成員絕非聖賢,其中不乏貪婪好色、尚武喜功、昏庸無德之輩,好在總體能循規蹈矩,自我改良,肯折中妥協,順乎民意。1997年戴安娜王妃車禍悲劇,頃刻間令王室陷於風雨飄搖,女王的妥協化解了危機。如今王室每年一次向國民公佈開支帳單,大到溫莎堡的修繕,小到複印費用一一列明,接受納稅人的監督,英國經濟不景氣,王室肯於削減開支,承擔一部分稅務,王室的自律贏得了民心。王室也肯與時俱進,威廉王子2011年迎娶千年來第一任平民王妃,王室成員在Facebook上開通網頁,提供日常活動情況更新,使用者可自由留言,王室的開放與親民令人稱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