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說是要好好休息幾天再去周邊地方玩玩的。大家卻執意要出去。只好答應。八點多醒了,卻挨到十一點出門。同學過來接上我們,拐往希爾斯堡山去,然後順著中區大道往學校裡去,再朝東出市區。
大大的太陽照在林間裡,多麼好的冬天。
新市的路邊,有些像桃花的植物是開放了。但也許不是桃花罷。他們都說是海棠花。我只見過白白的大海棠,這兒的海棠是深紅色的。它們的葉子還幾乎沒有抽出芽來,花卻怒放了。風裡洋溢著一些淺淺的春風之意。
如果天氣允許,比方像今天這個樣子,獨樹山的週末就非常熱鬧。做燒烤的灶台被各色人等給占了去。空氣裡混雜著肉類和其他食物的香味。
這個季節似乎是牛羊下崽的季節。木柵欄中圈著一些黃皮間白紋的牛,產下了幾頭小牛。小 牛體積有普通綿羊大。它們體格瘦弱,顫顫抖抖地依偎在母牛旁邊吃奶。
小羊崽跪臥在草地上,一些閉著眼養神,一些張大了眼四處打量。掙紮了一些時候,新羊兒就站起來了。它們尋找著自己的羊媽媽,叫聲稚嫩而又單薄。母羊循聲而至。小羊崽吮吸母乳的時候,細長的尾巴一直在抖動。大約是歡快的表現。大羊的尾巴都不見了,小羊的尾巴卻長得很。
獨樹山是康沃爾公園的一部分。山頂如今已無樹,只剩下一座孤零零的豐碑。
去年冬天,他們約我去聚餐,我沒有參加。後來去過一次,爬上了山頂,遠望到西北邊的伊甸山和北邊的奧克蘭港。今次覺得跑步者尤多。剩下的行人大多在遛狗。各色的寵物狗,大的小的,長毛的和無毛的,精明的和傻愣的,在公園裡穿行而過。
那些高大的橡樹。它們似乎有很多年的歷史,遒勁曲折的枝葉,是巨大的冠蓋。還有一些落光了葉子只剩下棕灰色枝椏的樹,直挺挺地刺向藍天。底下是巨大的延伸的草地,太陽在亮處留下鵝綠色,在暗處留下黛青色。
罌粟花綻放了如同劣質綢緞般鮮豔的花朵。鴿子撲閃著翅膀圍在飼養員周圍覓食,它們落在人的手臂上、胳膊上,利爪可以劃出紅紋來。
除非可以輕輕地不動聲色地藏起來,像那凹下地面的淺坑,只留下一些視覺的幻想——那些不屬於這個園子的東西,仍是沒辦法持久地待在這個園子裡的。時光會洗滌掉很多痕跡,但卻無法讓幻想離去。
泥巴粘在了鞋上,泥巴粘上了草葉,泥巴粘在了籬笆上。
疲倦不會像早春氣息,充滿在世間。它只屬於昨日,它只屬於夜裡的夢。走在這個園子裡,它會讓人忘掉的。它用各種鮮明的樹、草和寵物狗,來分散掉人的那些波動的情緒,而只剩下純粹的無憂。
風吹著樹葉,吹過林間。下午的陽光,於是變得涼涼的。我們沒有挨到它落下西山,便出了園子來。多麼好的冬天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