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四周的人瘋狂地喊叫著:“四黑一白,雉!雉!雉!”賭場夥計誇道:“金三爺,您的手氣真好!”金三一個大噴嚏,然後怪道:“好個屁?差一點就是盧,才好呢!”
這時才看清,不大的一間房子裏放著四張床榻,每張床榻四周都圍滿了賭徒,他們個個眼睛通紅,喊聲不斷,唾沫橫飛,空氣惡濁。另一隻手抓起了樗子,握在手中使勁搖動“啪”地一擲,五子落榻,全部黑色。
眾賭徒爆發驚歎聲:“盧!盧!盧!”擲盧的漢子狂喜道:“我盧,我盧,全是我的啦!”
擲盧的漢子伸手將金三面前的銀子全部攬過去,金三急得站起身來,又是一個大噴嚏打出來,接著糾纏道:“不行,再擲!”擲盧的漢子不服,喊道:“再擲又如何?你再拿賭資,我再贏你的。”眾賭徒興奮已極湊興齊聲喊道:“拿,拿,拿!”金三推出一堆銀子道:“拿就拿,再擲!”賭場夥計手指擲盧的漢子道:“你先擲!”
擲盧的漢子一手擲出:四黑一白。
桌子四周的人瘋狂地喊叫著:“四黑一白,雉!雉!雉!”金三管家此時走來稟報道:“金老爺,夫人叫您老回去,有急事。”金三氣道:“晦氣,滾,我擲啦!”
金三猛搖手中樗子,床榻上出現的是一黑四白。
眾賭徒喝倒彩道:“雜采,雜采,雜采!”擲盧的漢子高興叫道:“老子又贏啦!”
擲盧的漢子喜形於色地跳上床榻去抓銀子,金三給賭場夥計使眼色,夥計點頭。金三一個噴嚏打在擲盧的漢子臉上。
擲盧的漢子一邊揩臉一邊道:“你別不服氣。”賭場老闆走來道:“認賭服輸,不怕!”金三邊走邊不停打噴嚏,說道:“岳丈,今晚晦氣!”
擲盧的漢子興奮不已地走出賭場,肩上的褡褳兩頭沉甸甸的,他剛走到門口,兩個大漢迎著他走來。
擲盧的漢子問道:“你們要幹什麼?”
一個漢子給他一老拳,一個漢子搶了他的褡褳就跑。
擲盧的漢子拼命喊道:“搶犯,強盜!”
又是一老拳擊在他頭上,他倒地爬不起來了。
打人的漢子厲聲呵斥道:“你以為金三老爺的銀子是好贏的嗎?”擲盧的漢子抬起打腫的眼睛看著漢子道:“我贏的,搶犯!”打人的漢子喝道:“老子就是搶犯又如何?”
那漢子接著提起人來,左右開弓,一頓飽打,狠狠道:“找死!”然後揚長而去。
沈嚴與妙梁打馬過來,在沈府大門外摔蹬下馬。
妙梁焦急道:“不見金三,總叫人放心不下。”沈嚴卻道:“殿下勿慮,有千兒八百人守著,量他也不易進來。”妙梁道:“萬一他已經進入福海呢?”沈嚴道:“我就下令福海衙門繪形緝拿他。”妙梁贊道:“好!”
正在這時,擲盧的漢子來到沈府門口,沈嚴一眼瞧見他,已經避之不及。
沈嚴問道:“奴才,為何如此形狀?”擲盧的漢子怯怯回道:“老爺,您回來了。”沈嚴喝道:“我問你,為何如此形狀?”擲盧的漢子不敢照實說,於是瞎編道:“老爺,奴才在外面遇人說沈府的壞話,對大人不恭,我便忍不住和他們打了起來。”沈嚴氣道:“奴才,多次和你們說,不要在外面惹事生非,給我滾!”擲盧的漢子躬身道:“老爺,您先請。”沈嚴讓妙梁先走,一邊道:“殿下請,這班家奴不養不行,養了又盡給你招惹是非,你看這領班的院頭還如此德行。”妙梁道:“奴才總歸是奴才,看家護院還是要的。”
兩人邊說邊走進了大廳,挨打的院頭撐不住叫了起來:“哎喲!”小家奴連忙跑過來攙扶他。
當日,城門口圍著許多人對著張貼的通緝告示發議論:“這金三是何許人?還挺值錢。”、“看誰有運氣得這一百兩銀子。”
院頭後面跟著兩個家奴走了過來看熱鬧,他分開人群,往城牆上一瞧,只見一張懸掛的布條上繪著金三的影像,兩行文字是“懸賞百兩銀子,緊急緝拿金三”落款是福海縣衙大印。
院頭臉一下興奮得通紅道:“運氣來了,真是門板都擋不住,走!”家奴跟著跑,喊道:“院頭!”
很快衙門的大隊人馬開到了賭場門口,校尉、妙梁、沈嚴都在馬上。
校尉喊道:“快!”妙梁道:“圍他個水泄不通,一個也不能放行!”沈嚴道:“抄後門!”
校尉騎馬直入其內,妙梁、沈嚴打馬緊隨其後。兩副黑漆棺材突兀地並排擺放在賭場中間,整個賭場佈置成了靈堂,金三老婆一人哭得像豬嚎一樣。官兵突然闖入使靈堂裏的人十分驚恐。
校尉喝道:“金三在哪里?”賭場老闆答道:“回軍爺,金三和他兒子一起昨夜暴病身亡。”校尉問道:“你是何人?”賭場老闆答道:“金三的岳丈。”金三老婆大聲哭道:“老的、小的都走了,留下我可怎麼活?花了大把的銀子離開落霞,想不到遭到如此報應,老天爺啊,你為何不長眼,讓得銀子的人也遭報應,不得好死啊!”校尉大聲制止道:“休得胡鬧!”
妙梁道:“校尉,從現在起,賭場裏的人一個也不能放行!”校尉大聲宣佈:“聽到沒有,從現在起,賭場裏的人一個也不能出去!這是朝廷的命令!”場內一片譁然:“這可怎麼得了!”妙梁又道:“兩副棺材立即抬出去焚化。”沈嚴問道:“非得如此?”
妙梁想起蓮的吩咐,堅決道:“非得如此。”校尉指揮士兵道:“將棺木抬走!”金三老婆又哭又鬧:“我的夫君,我的兒子,你們不能抬走,屍骨未寒,你們不能燒他啊!”
金三老婆不要命地撲上去,官兵將她拉開,強行抬走棺木。妙梁與沈嚴跟著撤出,賭場內哭鬧一片。
妙梁憂心忡忡道:“沈兄,福海可能會有瘟疫爆發,要儘快告知島上的觀世音。”沈嚴點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