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
冬讀了艾倫‧麥克法蘭寫給青少年看的一本書《給莉莉之信﹕世界之道》,一位祖父級的英國學者,寫了三十束信扎給自己的孫女莉莉。艾倫是著名的人類學家、社
會學家、歷史學家和劍橋教授,有極為豐富的學識和人生經驗,以生花之筆深入淺出地引領少不更事的思考者,淺識人類歷史、世界文明,深及政治、哲學、宗教等
宏觀畛域,讓充滿興趣、好奇與迷惘的年輕人認識「世界之道」。
此書問世後轟動一時,不僅在英國廣受追捧,還被翻譯成多國文字,被評價為認知世界的必讀經典之作。
艾倫‧麥克法蘭多次到過中國及尼泊爾、日本考察,他曾攜帶書稿頻頻訪華,試圖瞭解中國的青少年是否會對他的這本書產生興趣。在武漢一間普通的學校里,艾倫‧麥克法蘭發現孩子們幾乎是馬上就憬悟了自己這本書中的道理。
《給莉莉之信﹕世界之道》中文版遂在二零零五年面世。
雖然這是本青少年讀物,但作為一個比莉莉年長五十年的讀者,從翻開此書第一頁開始,立即深深為之吸引,從第一封讀到最後一封,其間只覺得自己對一些决定人類文明的運行之道,箇中深層定律與趨勢,過去并不瞭解,此書能令人生平第一次真正睜開眼睛见到了某些真理。
對於華人讀者而言,作者對「民主、自由、平等」的闡述尤為精辟獨到,甚至有啟蒙作用。這是因為有不少人無論擁護抑或反對,接受或者拒絕,大部份都是在一知半解、人云亦云的狀態下作出的表態與抉擇。
作
為一個英國人,作者并沒有居高臨下的傲慢對世界指手划脚,說三道四。他剖析民主政體,坦陳利弊,最後將民主政體的力量歸結為以下一點﹕「民主政權唯獨有一
個真正的優點﹕出於重新選舉的必要,政客們在有限的執政時期終了時,是可以向其問責的,這就壓低了權力的驕狂氣焰。事實上,民眾会自動掉頭反對任何當權
者,而當權者只要一上臺,似乎立刻就變成當前不滿情緒的源頭。
這就導致了政府的定期淨化。
因為每一届政府執政一段時期以後,莫不呈現破敗之相。一個國家或許因此种定期淨化而得救,免於流向獨裁。」
艾倫教授指出領袖人物一旦當權,就會被民眾看成像一個傻瓜,無能而可憐,而且不可信任。他認為這种玩世不恭与懐疑,正是民主政體的榮光之一。
英國人對歐洲憲法的忐忑不安,顯示出在培育成長現代民主政體雛形的英國人看來,民主政體的社會基礎和精神基礎,是一種直达社會底層、更加泛义的責与權的民主狀態,也是一個非常古老的事物。
艾倫教授也認為在英國民主意味着各權力機關----責任的代理者之間既平衡又分立,尤為可貴的,是一批居於臣民與國家之间的中間機構的存在,如大學、公司、宗教組織、俱樂部、協會等等。
英國的主流思想是,統治者不是絕對的,而是所有平等者中的第一人。忠誠與責任也有多種,其中只有一部份奉獻給國家。
社會開放、自由、寬容,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可作民主政體的寫照。
艾倫教授以新幾內亞島土著為例,描述土著目睹白人修建機場有飞机降下缷落大批貨物,便以為只要修一條跑道,就會引來飛機得到貨物,結果跑道修好了,却不見有飛機降落。
他指出不可以簡單地誤解「只要生產出投票箱,民主便會尾随而至,如果那樣我們將會象新幾內亞人一樣失望」。民主政體是多種其它東西的結晶,也是我們所欣賞的事物的結果。
對於民主政體的命運,艾倫教授如是表示﹕「歷史不像某些人過早斷言那樣,尚未走到盡頭。民主資本主義也不能保証永遠立於不敗之地。唯有警惕和運氣并駕齐驅,才能保障這最不壞的政治制度在世界上那些喜歡它的地區再持續一百年。
謙遜,是確保它傳播到迄今尚未享受它的福祉、領略它的挫折的國家的最佳道路。
人民的積極參與,加上深刻的懷疑主義,或許能夠永葆民主政體的生命。」
艾倫‧麥克法蘭的書中,關於世界之道的類似啟示,比比皆是,教人讀後如夢初醒,仿佛醍醐灌頂,說她解老少之惑,道理就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