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友金枝悄聲對我說:龍領事要走了要離任了,聞聽,我心裡沉了一下。
寫文章心理表述是我短板,這次又要短一次,這“沉”是什麼?是錯愕是惋惜是追憶是留戀?是,恍恍然不全是。
龍領事是奧市領事館官員,是中國文化部派駐當地的負責文化交流的官員。我等文友若不舞文弄墨經常發點文章在報紙上切磋,想必應和她無 甚聯繫。可龍領事偏偏歸口文化,而 我又恰在她初來咋到時和她不期而遇,她的謙虛隨和給人留下深刻印象,於是一聽她要走了,和龍領事相識的點滴此刻便湧上心頭。
那晚,紐華作協會員和澳洲作協成員難得地在一起交流餐聚。
華人間交流,離不開杯桄交錯。即使一撥文人墨客也未免俗,大家聚一起說是交流,其實就是吃吃喝喝,以壯大聲勢。當然那晚熱鬧,主辦方神通廣大,請來了諸多報上臉熟的文友不說還請來了龍領事。
龍領事一襲暗紅色旗袍溫文爾雅,儀態娟秀,落落大方。側面望去,龍領事臉型髮型竟頗有些影星舒琪的範兒,只是身形看來稍顯單薄。
據介紹她是剛剛從澳洲來擔任中國駐奧克蘭總領館文化領事的。大概她也是頭次參與華人文化活動,言辭彬彬有理間略顯謹慎。
聚會在熱鬧中不知不覺間持續已晚,我起身離席準備歸家時,卻看見了路邊等車的龍領事。
路燈下,她旗袍裹身,風中裊裊婷婷。
夜已深沉,看著等巴士回領館她的身影,我停車主動招呼著她。這個時候早已過了點兒,巴士要等很久也不一定能挨上一班。相信這時很多男士看見這樣的情景都會和我一樣趨前問一句:“可否載您一乘?”。
我看見龍領事眼眸在燈光下閃亮了一下,但她矜持著問:可否會耽擱我回家?
我笑了,二話不說把龍領事送回了領館。
一來二去認識了龍領事,加上後來我參與了紐華作協工作,和龍領事打交道就漸漸多了起來。
見面多了熟烙了也瞭解了龍領事一些情況 。龍領事畢業於北京大學文學系,是法國文學專業碩士,典型的學者型官員。不同於內地官員的是,她獨自一人在海外工作,而且隻身海外已近十年了,想想頗不容易啊。
不管是否官員,是否有所得。但一個女子,為工作事業抑或為子女家庭,如此奉獻了自己,長時間和家人和夫君和孩子和父母分離,無論怎麼看,這都應是一種奉獻和犧牲精神,對她們人們有理由肅然起敬。
更讓人敬佩的是,龍領事時刻保留著謙遜有禮的美德,永遠在於人對話中尊稱年長者'某老師'。不知別人如何,這聲稱呼出自於一位名門學府畢業又專門研究文學出身的學者型官員口裡,我聽了不免有些愧疚。
每每看見她燦燦的笑容真誠地綻放,熱情、禮貌而又典雅地尊稱著每一位文友時,我相信大家和我的印象應無二致,這也是我聽到許多文友在私下誇讚她的主要理由。當然還有其他方面。譬如每逢年節,她來電話問候並代表領館送大家掛歷台歷時,精緻的禮品既含有主辦單位的情誼,也蘊含著龍領事精心備辦的辛勞。相信,在這年節將臨舉家思親之時,許多文友或文化單位收到這樣的禮物和問候時,同時收到的應還有龍領事傳遞出的涓涓鄉情吧。
一次年節,她還將一隻織錦的小兔兒特地囑我帶給我的小兒子,這樣細膩的女性溫柔讓人想忘都難。
更讓人難忘的是,那次作協換屆後我和一撥紐華作協文友接到了龍領事和黎副總領事的邀請。去領館做客時她真誠地對大家說:這裡是海外華人的家,歡迎你們常回家看看。
相信這句話當時溫暖了在場所有文友們的心。
文友們或非阿諛之輩,他們對國家動態民眾福祉關心備至,雖身處海外卻對國運興衰時刻懸念於心。遠離祖國,他們對有些事情的發展脈絡看得也許更加清楚。設身處地地以所在國的經驗教訓、成功之道、對人民的有利作為,感同身受時流溢筆端。這就是對故國的情懷所在。這情懷不一定是讚同,是讚美,是歌頌,或許對大政方針有不解,有不滿,有呼喚,有批評,甚至有恨鐵不成鋼的疾聲厲語。但,這才是真正的情懷釋放。相信龍領事應比我等對此看得更加透徹和分明,因為,中華血脈必將維繫著我們每一個人的脈動。
龍領事是官員,和我等文友有一定距離,但這不妨礙我們做真誠的交流。許多場合中我能看得出,她的熱情,她的付出,她的真誠始終貫穿在她的言行之中,她在為中新文化的交流默默努力著。
時間如梭,自第一次邂遘龍領事至今,掰指頭數怎麼也有好幾個年頭了。如今她卻要走了,要離開新西蘭,要離開她曾經熟悉的地方到新的或許陌生的工作崗位。儘管不知她將走向哪裡,但我知道我們大家仍會懷念她的。
因此,在她走時我想對她說,這南國長白雲的故鄉裡,有些朋友在她離開時曾在心底默念:龍領事,歡迎你常回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