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遇到甚麼樣的困難,困擾,困惑,阿嬌都會在步入教堂的那一刻,隨著聖樂調整好心情,平靜下來。
可是,這個禮拜她卻在悠揚祥和的聖樂中,始終不能得到平靜,她的心裏亂糟糟的,她低下頭默默地禱告,祈求上帝的寬恕。
昨天,就在昨天;她的兒子JASON一回到家就與她說:“媽,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交了女朋友啦。”。阿嬌非常興奮的問到:“哦?是哪家的小姐看上了我家的寶貝呢?”“當然是個乖巧的女孩了。”JASON洋洋得意的回答著。
“快來坐下,告訴我具體一點的消息。”其實JASON 已經28歲了,照以前的人來說就早已是個大人了,但現在的孩子都是電腦控,平時都宅在家中的電腦前,不與外界接觸,不與別人交往,這讓媽媽一直擔心他找不到女朋友。
阿嬌放下手中的活開始問長問短:“他們是哪兒的人呀?”
“父母有沒有移民過來呀?”
“平時她做甚麼工作呀?”
“你們怎麼認識的呀?”
“大學是學甚麼系的呀?”
一連串的問題好像是已經預備很久似的一股腦的倒了出來,搞得JASON不知回答哪一樣好。
做母親的大都是這樣,尤其是阿嬌。
JASON是阿嬌又當爸爸又當媽媽辛辛苦苦帶大的,對阿嬌來講JASON就是她的天、她的一切。
大約從小和媽媽相依為命的緣故,JASON並不像時下的年輕人那樣,什麼都不喜歡和媽媽講。但這回,他卻有些避忌,說起話來吞吞吐吐,在阿嬌的一再追問下,才不得不吐出實情:“媽,我喜歡她的矯情,我喜歡她的柔弱,我喜歡她的嬌氣,也喜歡她的經驗......”
伊人曾結過婚的,她經歷過風霜,善解風情,對於一張白紙的JASON確實有著不一般的吸引力。
但是伊人有一個小孩子,JASON說:“這就是說我不用生育就可以做爸爸了。”
阿嬌一聽就覺得一陣昏眩倒在了沙發上。
阿嬌本來就有心口疼的毛病,這會一生氣就一口氣喘不上來背過氣去,嚇得JASON又掐又捏的終於把媽媽掐醒了。
JASON深知媽媽養大自己不容易,平時也盡量體貼她,他也曾很猶豫是否將自己交往的女友情況如實地告訴媽媽,掙紮了很久,覺得還是實話實說才是對媽媽的尊重,沒想到媽媽還是被自己第一次交的女朋友氣病了。
JASON很內疚,但又不知怎樣才能令媽媽釋懷,給媽媽服了藥,安頓在臥室休息,就默默退出來了。
看著兒子離開的背影,阿嬌的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
阿嬌是出生於書香門第,從小就受著傳統的禮德教育。全家又都是虔誠的天主徒,她也是從小就被訓練要嚴格恪守著教規。就算是在那意識形態扭曲的年代,她還是那麼默默地堅持著。以致使她失去了很多寶貴的機會。自從她有了兒子,她就費儘苦心的從小教導JASON怎樣在自己身上活出基督,哪些是教徒應該做的,哪些是不應該做的事。在繈褓中的JASON就是聽著聖經中的故事長大的。
一個無情的車禍中,奪走了JASON的父親,從那時起JASON就成了阿嬌在這世上唯一的依靠,為了養大JASON,在改革剛一開始她就去練攤,一天起早貪黑,沒日沒夜的幹著,為自己積聚一些財富,當社會上剛可以初中留學時就和JASON來到了這個沒有人知道她過去的陌生的國度,,為了JASON的未來,也為了自己開始新的人生。
慶幸的是,JASON從小就很適應教會生活,他在教會的生活中慢慢長大,他在教會中的主日學裡不斷的充實著自己的靈體。阿嬌很為自己的兒子而驕傲和自豪。
JASON在阿嬌的呵護下,成長得年輕有為,相貌堂堂,不僅名牌大學畢業,在有名的大公司工作,前途無量,除了遲遲沒有女朋友外,每次阿嬌提起兒子來,那滿意的勁兒就別提了,兒子是她的希望,她的青春,她的愛情,她的生活,兒子就是她的天。
可以想像得出阿嬌為什麼對JASON交了個這樣的女友,會有那樣大的反應。
其實阿嬌早在教會中看上了一位小姐,只是怕傷著了JASON的自尊心,所以一直沒有給JASON介紹,沒想到被那麼乖巧的JASON搞了個突然襲擊,她馬上和那位小姐取得聯繫,這是一位溫文爾雅的小姐,她也在受傷期,還是同意和JASON見面,可是剛交了三天女朋友的兒子就是不見,理由是不能腳踩兩條船,要“忠貞不渝。”這是80後的作風嗎?阿嬌大惑不解。
面對這樣的一個傻兒子,阿嬌苦口婆心的勸著他:“見一見,給自己一個機會,行嗎?”
JASON卻說:“那個女孩是個敏感的人,若和她在一起就要一心一意。”
“我的天啊,為了維護她的敏感,那將來你還和不和其他的女孩說話啦?” 阿嬌問道。
JASON不再說話。
阿嬌接著說:“你做好做父親的心理準備了嗎?”
“幹甚麼要當父親呢?”JASON回答。
“你和那個女孩在一起就要負擔起養育那個孩子的責任。”
JASON說:“那個小孩用我去撫養嗎?”
……
阿嬌徹底崩潰。
她真的想不出以後的日子將怎樣過。
只是一天之遙,因為復活節快到了,教會中開始實行大小齋期,那個“女友”受不了JASON的宗教戒律,說了些不敬的話語,令JASON十分不爽。看著“女友”那副不肖的面孔,JASON決心選擇上帝,將這段在家裡鬧得沸沸揚揚的,還不算正式開始的戀情一刀兩斷。
阿嬌終於鬆了一口氣。
在阿嬌年輕的那個年代,一個失誤就可能搭上你一去不回的青春、愛情、希望與未來,所以在這方面人人都是十分謹慎,結婚似乎就是一生一世的,吵歸吵、鬧歸鬧到頭來依舊是一家人,像阿嬌這樣死去丈夫那麼多年,她的心還是留在那個年代。
今天的年輕人的自由開放,沒有那些舊道德理念的束縛,做出的事往往令上一輩人所料不及,真是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