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夕陽西下,這裏一片西式園林,老林老穆和我漫步其間。
我們幾位是應邀來參加一個國際會議,開會間隙我們叼空跑出來透透氣。
遠處的山梁上幾棟或圓頂或尖頂或平頂的西式別墅高高低低散落在一片鬱鬱蔥蔥的林木裏,色調鮮明紅白相間的別墅,在一片濃綠映襯下顯得極其的雅致富有韻味。
別墅園林,還有眼前這幾尊雕像,處處顯出西式格調。漫步其間,宛如漫步在國外的某一著名的度假勝地。
園林裏這幾尊雕像精製而華美,雕工歎為觀止。純粹的大理石,純粹的西式雕刻手法,造型也是典型的西方文藝復興時期作品中常見的女性形象。她們或身披薄紗,或頭戴花冠。每每總在肌膚裸露處,精細的刀法雕出了女性肌體的豐滿和彈性。於是雕像活了似的,或溫順柔美的凝望遠方,寄託著理想與遐思;或熱烈期盼般地注視著寂靜的梯階,似盼望著熟悉的腳步。當然是否等待著來往其中的遊人能停下來聆聽一下她們的心語也未知。
而我們停下了腳步。
這些雕像儘管形神和姿勢有別,但一致的是,她們凸凹有致的軀體,肩上身上或披或裹的薄紗與亞麻布裙裾仿佛隨風飄擺,全都若隱若現地洋溢著青春的美好和活力。
風兒吹動著一樹濃密的枝葉,幾株被濃綠壓彎的荔枝枝條垂掛著並不斷摩挲著一尊雕像的臉頰。我們禁不住被這精緻細膩的藝術雕像吸引,走向前去。老穆輕輕觸摸著這尊雕像的裙裾立棱,似乎為看得更加清楚,儘管近在咫尺,他還是將眼鏡擇去,睜大著雙眼,仔細分辯著雕像極為精緻的刀法。
老林用手摩挲著雕像光滑的腿肚子,這的確讓人歎為觀止。順其向上,老林伸長了脖頸,原來雕像頭頂竟被一條紅底白字的橫幅標語所遮掩,讓人看不清這尊雕塑最為傳神的面部表情。這未免有些煞風景,讓人頗有些遺憾。我也近身探尋地伸著腦袋,目光掃描著這離我最近的雕像她每一寸裸露在外的肌膚。這真可稱為美輪美奐呵!你看這腳踝,竟然細膩到連腳尖落地時拐骨旁的幾條輕微的皺褶也精雕到了極致;這腳丫兒幾枚筍白的腳趾頭,連纖纖秀甲也雕刻得活靈活現,洋溢著活力和柔軟的同時,更洋溢著青春與美好。
“嘖嘖!還有微細血管呢!”我手指輕輕點著這光滑細膩的腳背,禁不住讚歎出聲。
老穆是畫家,見多不怪卻也點頭肯定:“這樣的雕刻手法,應該說目前中國尚無人能及。”
見我半信半疑,在藝術渾水裏趟了大半輩子的老穆加重了語氣:“這倒不是說這樣的雕刻手法難以企及,而是這樣的雕刻需要極為堅韌的耐心和韌勁,在一個浮躁的時代如何完成一個必須不浮躁才能完成的作品?”
對此我深以為意,雕塑藝術我雖是外行,可半個畫家的我對藝術的敏銳性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匹敵的,加之侵淫藝術經年,能被這幾尊雕塑吸引的挪不動腳步,只能說這雕塑太美了。
矗立在彎彎露臺外的這幾尊西式的雕像非常引人注目,連帶這遠處的別墅還有花園近旁的這座我們開會的拜占庭式宏大而奢華的五星級酒店,以及酒店前配置的這花園的一角都令人觸目難忘。甚至我想起初來咋到時,從會議接待的汽車副駕駛的車窗外,路邊一掠而過的各式豪華別墅,掩映在翠竹綠林中僅斑駁一現的西式庭院,以及這些個只有在國外豪華場所方得一見的西式的拱門廊廓,竟一個挨一個坐落在這蜿蜒的山道旁,任人觀賞和讚歎。
這些私秘場所顯然未盡私秘,特意從竹林空隙間不時透出它們典雅而奢華的西式古典之美也許正是這裏藝術設計組合的一部分。
在國外生活經年的人應該會有相同的感觸,西式之美中最經典的應該是它們的傳統之美。由於傳統的東西都極盡細緻,以致於後來的人們再沒有技術和時間特別是沒有耐心和韌性去完成這些作品。因此只能使人在時代變遷的現代美面前,看見這些保護完好的古典作品時由不得發出感歎。可我今天的感歎,卻發自於這裏——中國廣州的郊區一個過去的窮山坳裏。
朋友老林是過來人。作為客家人的老林曾經幾十年前在離這裏不遠的地方生活過。而且這個山坳老林曾經來過不止一次。據他說,這裏的山林他都熟悉,不變的是這山坳的形狀和這片波浪般的綠蔭,只是今天故地重遊,卻找不出這裏一點的歷史痕跡,眼前綠蔭中的西式庭院的奢華連他這個老廣州也禁不住感歎不已。
人生如夢啊,只是,夢境隨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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