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欲净却不净
开着车,匆匆来到殡仪馆。
在悼念大厅的门口,同事把小小的白花戴在我胸前,看着她不再是往日不可一世那孤傲的样子,而是一脸的平静。
我低着头走进了大厅,心里却盘旋着。
头绪很乱,连我也不知道想些什么。抬起头,我看到了我年轻的同事那笑靥凝固地挂在大厅中央的大幅彩色照片,散乱的心绪一下子也好像凝固住了。
“你也来了?”人事处长走到我跟前伸出手和我握了握问道。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惊动了,赶紧说:“哎,来了!”
旁边的后勤处长也凑过来,边伸出手边示意,就算是打招呼了。我知道他有口吃的毛病,嘴上虽然说不出什么词,可表情已经全告诉你了。
还有几位都是“执政党”的要员,也都凑热闹似的,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和我一一打了招呼。
哀乐声过后,由人事处长宣读告别悼词。
不知道从什么时间起,追悼会变成了向遗体告别仪式了,致悼词变成了宣读告别悼词了。怪不得人家外国人说中国文化复杂,咱们中国人也喜欢变换方式,把猫叫个咪来故弄玄虚。名曰追悼会变成向遗体告别是提倡丧事从简,实际上一点都没有省了。
人事处长一改平时的语气,学着央视播音员播讣告的深沉语气和虔诚而庄重的样子,我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因为故去者和他从来就没有任何联系,甚至还对他有些过节和不满,可他却能那么充满深情厚谊似的念叨:“是我党失去了一名优秀的共产党员”、“我们失去了一位优秀员工”、“大家失去了一位好同事”、“我们要向他学习”、“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等等,本来一次活人哀悼逝去人的肃穆的活动,却被他的语气和悼词弄得哭笑不得。
我无心左顾右盼,可旁边的几位是些性情中人,他们几乎忍受不住了,因为他们几个年轻人是比较要好的朋友。有的大气长叹,有的大声干咳,甚至有的用肩膀把旁边的人弄得不得安宁。我的邻居就是后勤处长,他用胳膊轻轻碰了我一下,还用眼神告诉我:“看看吧,那几个小伙儿!”
我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但是,我的内心却比前几次站在这里要复杂的多。不知道是埋怨人事处长那言不由衷的样子?还是埋怨这几个年轻人的不分场合?或者还对人生、对社会、对生活、对文化有许多看法和想法?我也说不清楚。
从火葬场旁边的殡仪馆走出来,心情却很是平静,平静得没有任何杂念。因为,面对故去的人,什么都原凉他了。当然你还揪着他不放是不可能了,因为他什么都不管了,只顾自己的就那么走了,你还和他较什么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