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克蘭的民眾湧向元宵燈會又吃又玩之際,一場史上最勁之超級風暴正在蹂躪斐濟!按照澳洲標準被評定為五級的「溫斯頓」風暴,據說不僅僅是斐濟從來沒有遇到過,還是南太平洋歷史上最大的一次超級風暴。「溫斯頓」風暴風速超過每小時三百二十公里,掀起巨浪高達十二米,摧毀房屋無數,奪去四十二條生命,隨著救援工作延伸至荒僻地區,估計死亡人數還會攀昇。
只有在南太平洋島嶼居住有年的人,才能理解以「蹂躪」二字形容風暴的真正用意。風暴來時的確猶如千軍萬馬,所到之處摧枯拉朽,滿目瘡痍,所造成的傷亡損失十分可怕。我在斐濟住了二十多年,前後一共經歷大小風暴近十次之多,印象最深刻的是 一九八五年三月,在此引述本人以前記下的一段風暴回憶﹕「連續五個風暴來襲斐濟。我住在維蒂大島西北的巴埠,此埠背山面河,一橋跨水,當廣播里宣佈風暴已經逼近本島時,埠內出現了一片仿佛面臨空襲的驚惶,雞飛狗走,店鋪東主指揮雇員搬走貨物,有的從樓下把店中所有物品搬到樓上。家家戶戶則在屋子外面往窗戶上釘上封板,提早下班的人們湧入超市購買罐頭、餅乾、電池。斐濟土著大呼小叫「LAGO!LAGO!」(土語﹕快走!),逃難一般爭先恐後爬上卡車,一溜煙飛奔回部落,此時東南方的天空已是一片恐怖的血紅。
下午四點,天色突然變得昏暗,瞬間如同入夜般昏黑,風先到而雨後至,風勢漸強,雨勢亦轉滂沱,窗外的電線繃緊得像琴弦,發出嗚咽響聲。而家中門窗縫隙皆有雨水隨風滲入。
風暴移動得很慢,她的「風眼」在距海岸一百多公里處徘徊。風雨徹夜呼嘯,次日上午,風居然停了,也看到了太陽,我和人們一起開心地跑到大街上,心想這算什么風暴,如何這就停了?
趁著風勢已止,東主們各自回店檢查有無損失。我發現一夜之間,濁黃的河水已經漲到了橋樑底部,還差二、三十公分就淹到橋面了。城區里佈滿了折斷的樹枝、商店招牌和垃圾。萬萬想不到這只是「風眼」經過暫時的平靜,不到半小時天色復又昏暗下來,狂風暴雨像戰鬥機掃下來的機關槍,從馬路遠端白茫茫一片地飛捲過來。笑逐顏開的路人全作鳥獸散了,我和妻兒逃回家中緊閉門窗,這次風勢之猛,猶如地動山搖,門窗在強風壓力下呻吟,我知道這是風暴的中心來到了,耳膜感受到強烈的大氣壓,并聽到一種飛機降落時尖銳的吱吱聲,巨大的壓力痛得我們都捂住了雙耳。街上傳來轟隆巨響,百年老樹倒了,蒼勁的根部指向天空,三五辆車子在風中打滾,就象輕飄飄的幾只小火柴盒。
水、電、電話都斷了,不一會兒洪水也來了,像千萬匹黃色野馬,漫過了大橋,湧進了市區,店鋪和住家都進了水,巴埠頓成澤國,街有電冰箱漂過來,還有大小紙盒子,甚至可以見到桌椅板凳。此刻我才知道什麼叫做恐懼,什么叫耽憂,因為在風雨洪水的圍剿攻擊下,我們意識到棲身的這所房子,不管它以前有多寬敞舒適,溫馨可親,此刻完全有可能被連根拔起!
風雨肆虐七、八個小時,天空才逐漸明亮起來,直至風勢止了,還下了許久的暴雨,水在看漲,有些地勢低的店,只見水不見門楣。
馬路上開來了船,印裔漁夫載著警察巡邏,好意捎上我回到自己的店,店門前水已沒頂,我要潛水才能開鎖,店中泥水泡著貨物,冰箱、桌椅飄浮水中,開了後門,見到鄰店的老板,他提醒我風雨一停,洪水馬上要退,必須守在店中,趁水退之際把泥漿掃出去,否則一旦水退盡了之後,泥漿會立刻粘在店里,乾了後堅硬如铠甲,鏟都鏟不掉。
掃去泥漿後,清理了店中泡坏的貨物,盡管損失很大,欲哭無淚,仍往其他商店詢問情況,眾僑胞的店無一倖免,有的不僅是店中泡水,家里連房頂都被吹跑了的。我們彼此安慰鼓勵著,難得的是各人仍然盡力相互幫忙,電話通了之後,各地的問候也都來了。
駕車去巡視,只見近郊土著村落跟遭受炮彈轟炸一般,大片茅屋被夷平,只剩下一根根木樁,村民們擠在教堂和學校里。而城里電線桿和大樹東歪西倒,住宅區不少房頂被風掀掉,門窗被吹跑,有的外牆斷裂,有的房頂上的波紋鐵皮,飛到數里之外。
距巴埠二十公里的另一座城市勞都卡,風暴的威力造成了一道海上長堤,由於風助水勢的緣故,海浪高逾數米,海上硬是由風浪堆築起這一道漫長而齊整的石堤來!一艘數百噸的漁輪,也被風浪推送上岸,遠遠停靠在公路的停車位上……」
同其它島國一樣,斐濟島民多分散居住在城郊或山野以及各小島上的部族村莊里,以茅草椰葉與木料波紋鐵皮搭建居屋,僅可遮風擋雨,一遇風暴,多被連根拔起,吹過一乾二凈,即使是城鎮的水泥建築也難倖免,當地為了散熱多使用鐵皮作屋頂,風暴來了也被扯破刮走,我的一位友人住在漂亮的別墅里,風暴來襲之夜,全家仍在睡夢中,突然被雨水澆醒,睜開眼睛才發現整個房頂統統被風吹走了。許多人命的損失是被樹木或碎片壓死砸傷,或在暴風造成的洪水中溺斃。
在斐濟風暴造成的損失主要是人身傷亡與無家可歸,九十萬民眾之中大多數是家無隔宿之糧亦無儲蓄的貧苦大眾,應對巨大風災全部依賴外界的援救幫助,但是停水停電,交通与通訊的不便,以及政府應變救急能力有限,導致這些救援可能要在十天八天甚至更長時間才可以抵達,所以遭受「溫斯頓」蹂躪的斐濟人民此刻正處水深火熱之中,這個島國的复蘇可能也須要很長時間。
與斐濟為鄰紐澳兩國首先伸出援手,除了撥款賑災,紐西蘭在風暴過後即派出飛機往斐濟評估災情,澳洲亦出動軍隊前往該國。聯合國,中國以及其他國家亦表示將全力援助斐濟。對於人力物力不足的小國斐濟而言,各國的支持援助非常關鍵與不可或缺。一些旅紐斐濟人已經發起募捐,在斐濟出生的蛙子亦參與其中,他的一位女同事也曾居住斐濟,決定捐出工資救助那里的災民。據說在社交网站上有人在募捐的同時,表達了內心的耽憂,希望外界的捐款分文都能真正用在救人救命之上,切莫讓斐濟的貪官污吏中飽私囊,所以大家都在尋找比較可靠的捐款管道。
在紐的斐濟華人亦不少,是否也應對這個養育過自己的島國盡一份責任表達一點心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