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下三天,夏天变秋天。
一场跨年的雨绵绵长长,奥克兰以一种极少见的面目进入到了2016年。
这个城市本来不是忧郁的气质,居然在一个盛夏的季节忽然转了模样,从那明丽欢快的节奏一下子跳转至低回九转眉目含愁,莫非是亏欠了太多的叹息和泪水?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更有我最爱的后主《浪淘沙》: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 ,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写得真好,梦里不知身是客,不知自己因何而来,欲往何处,欲归无从。待辨识出自己所在,无非多的,也就是一声叹息,终究只是个过客,如此而已。至于那内心深深的荒芜,又诉与谁人知。
宋词里多了去这些言雨之句,多衔接着愁,彷佛这点点滴滴的雨水打在阶前,计数的就是人世间的无奈与离情别绪。
我家轩窗之外没有阔叶的梧桐树,只有叶子也不算窄小的紫玉兰,我家的屋顶是多孔的沙瓦,没有金属瓦那般清泠淙铮,可这夜夜冷雨,仍旧打湿沉沉的梦境,其实说来并不复杂,无非聚散,无非离别。
还好世间未有不住的雨,不歇的风。也许明天就是好天色,况且这里还盛产彩虹,一道,两道,甚至三道,初霁后那彩虹不就是希望?不就是对那苍凉最好的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