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又见爆炸。
无辜人们的肢体被撕裂,血流满面的人们在慌乱地奔逃,平静的城市一片混乱,幸存的人们急忙关起门来,心中只有一种感觉:恐怖。
这是暗杀,它来无影、去无踪,无孔不入,防不胜防。在人群聚集的任何地方,每一个背包都可能是炸弹,每一个刚才还对你微笑致意的人,都可能突然转过身,疯狂地扑过来,致你于死地。这是恐怖袭击,用最极端的方式,用最血肉模糊的视觉效果,达到最惊悸的心理恐怖震撼。而那些无辜的人们,在弄不清是上帝还是真主的命运安排下,成了双方宣誓信念的道具和牺牲品。
伦敦市长说:伦敦人是炸不死的。布莱尔说:我们决不会向恐怖分子屈服。布什总统说:要加大反恐力度,反恐战争还要坚持打下去。可对手是谁?他们在哪儿?当美英率领着世界上一支最强大的武装力量,在伊拉克、阿富汗的大漠上,在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中间,努力甄别、寻找着他们定义的恐怖分子时,不想自己却让对手在后方抄了老营。
面对惨烈的伤亡,恐怖分子或称游击战士们不会有丝毫的不安。在他们的概念里,这同样是战争,也是反恐之战,是反对国家、文明、民族恐怖霸权主义的圣战。既然是战争,那么恐怖攻击就也是杀法之一,也是战术中的一种。看起来邪恶的恐怖袭击,在此背景下,就和冤冤相报的阴暗仇杀就有了本质的不同。在他们的心目中,千余人的伤亡数字,不过是其“光荣战绩”中小小的一笔,和当年美国投下原子弹,以二十多万平民的生命代价,正义地逼降日本,没什么区别。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是解决政治冲突的最后手段。那么是什么原因,使这两个同样拥有伟大宗教的人群,走到今天这个最后的地步?
上帝和真主都教导人们宽容,但历史上两边的信徒们却从来没有宽容过对方。圆月弯刀的铁蹄曾经踏平了罗马,十字军的长矛又血洗了耶路撒冷。代替宽容的只有一个咬牙切齿的信念:征服。近百年来,当西方文明借助科技力量再次开始其信仰和文化征服时,命运的公平又使穆斯林世界发现了地下的宝藏:石油,再次扼住了西方世界的咽喉。
在那些衣衫褴褛的人们心中所凝聚的精神力量,不是小布什那简单的头脑所能理解的。当他拒绝了深知其中深浅的中国人、俄罗斯人、法国人、德国人的良言苦劝,执意要为名垂青史而要做一次新十字军东征时,他不知道他捅了一个多大的“马蜂窝”。伊拉克一战,不仅把原本教派山头林立、相互攻杀、漫无前途的穆斯林世界,人心打到了一处,资金打到了一处,武装也打到了一处,而且弄得自己也提心吊胆,永无宁日。
反恐战争服务于反恐政治。掌控着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机器,手持所向披靡的军事利剑,不止是头脑简单的小布什,恐怕每个人都会觉得自己是上帝。当高举单边主义旗帜,认为他们可以任意改变世界的小布什们,抱怨对手为什么会出此损招时,那他们从开始就没有弄清楚,他们目前所进行的这场反恐战争,究竟是怎么回事,也根本没有弄明白,对面这群几千年来就和自己较劲的异教徒,究竟是群什么样的人。
按小布什、布莱尔他们的理解,这次伦敦恐怖袭击更加证明了这场反恐战争的正确和必要。所以,反恐战争还要进行下去,而且还要加大力度,扩大规模。
按恐怖分子们的理解,这次伦敦偷袭得手所造成的恐慌和震撼,同样证明了这种手段的正确和有效。所以,他们的反恐战争也要进行下去,而且也要加大力度,扩大规模。
小布什、布莱尔们如何把这场没有终点,没有最终胜利者的反恐战争打下去,人们大概还可以想象。而恐怖分子发动的下一个袭击在哪儿?将会采取什么手段?将会有多少无辜的人作为他们的战利品?可能是你,可能是我。人们就不敢也无法想象了。
这就是这场新世纪战争的逻辑。同归于尽,都没有太平日子过,大概就是这场战争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