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五」紐西蘭發生基督城血案,雖然事發紐西蘭,却与全世界息息相關,互相影響。与幾位友人私下進行了多次討論,其中一次長談持續了數小時,仍意猶未盡,次日相約家中再續,又談了五個小時。究竟有甚麼值得我們如此重視呢?可能是「三‧一五」基督城血案涉及了政治、移民、種族、文化、宗教和歷史等方面的問題,
一,紐西蘭的穆斯林。
紐西蘭穆斯林大概在五萬人左右,以斐濟印裔為主,佔本國總人口不到百分之二。可能許多華人朋友還不知道,根據國外媒體披露與相關資料,一八七四年四月,十五名華人穆斯林抵達紐西蘭南島奧塔戈登斯坦淘金,如果這一報導無誤,華人可能是紐西蘭的第一批穆斯林移民。
直到上世紀七十年代初,紐西蘭僅有七百多名穆斯林,一九八七年斐濟軍事政變,遂有大批印裔穆斯林移入,九十年代索馬里非裔及中東穆斯林相繼而至。其後穆斯林人口以百分之二十八增長率成長,本地出生者約佔三成,餘為外來移民。
基督徒和穆斯林都發現古蘭經和聖經有許多共通之處,當然也存在歧異,但彼此可謂同出一宗。曾有牧師表示向穆斯林傳福音并不困難。
穆斯林被貼上「恐怖主義」標籤始於二十年前的基地組織對美國發動的「九一一」恐襲,溯源於世界腹地阿富汗的大國地緣政治之争。二十年間殺來殺去,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各國捲入,死人無數。其間白人至上思潮隨之興起,演變成一些人所聲稱的「文明之争」。其餘波影響到這次澳洲白人獨狼竄紐作案,發佈自白宣言,在基督城殺死五十名穆斯林,震驚全球。
事實上穆斯林也早有伊斯蘭現代主義對教法的反思,呼籲採「獨立理性判斷」原則詮釋古蘭經,令經典能活用於當今社會形勢,回歸信仰的根本精神。這些穆斯林世界中我們所不知道的事,不等於沒有發生或者不存在。
二,白人至上
白人至上主義是与穆斯林極端相對立的另一極端,除了強調自身種族文化的優越,還反穆斯林,并且视其他外來移民与外來文化為「入侵者」。
我注意到「三‧一五」事件中一個很容易忽視的細節﹕元凶塔蘭特雖然人在社會,却離群索居,日以繼夜只在网絡世界存活沉迷,活躍於白人至上極右网上社交媒體,在「同温層」的同道人中汲取極端思想營養,將自身歐游個人經歴見聞佯面扭曲,鑄就以血腥暴力宣洩私見,犯下彌天大罪。
當代資訊科技的發達,便利白人至上主義以及穆斯林恐怖主義的傳揚散播与聯絡集結,國際网絡巨頭是否也應負一點責任?
三,危機的處理
總理与工黨政府處理這次危機可謂不過不失,稍欠周詳的是在安撫受害族群的同時,沒有顧及其他族群的感受,令一些人覺得自己遭到冒犯。
在三月二十二日奧克蘭為基督城血案哀悼集會中,一些人的發言就導致大批與會者提前離場;
基督教教會知名人士對哀悼儀式引入穆斯林禱告提出異議;
還有人撰文批評總理應對失當,強調國難不是作秀;
微信上也廣為流傳基督徒應對本次事件的两點聲明﹔
本地穆斯林撰文抨擊穆斯林遭污名化;
而在社交媒體呈現出來的反應更是千奇百怪。毛利人与殖民者、穆斯林与基督教、有色人種与白人等等,對政治、文化、種族、移民、宗教問題都有人發表意見。全國一片哀悼相互勉慰安撫的表象之下,隱約可見各種暗潮湧動。
譴責暴力、舉國悼念本是一個團結各族裔各宗教信眾的最好時機,應該淡化受害者敏感的宗教信仰,突出不分種族和信仰「都是紐西蘭人」的身份認同。為彰顯本國多元文化、信仰自由,更可召集天主教、基督教、印度教、鍚克教、佛教与回教宗教界領袖共同為死難者祈禱。同時鼓勵各族裔穿著自己的民族服裝各顯特色風釆,無須「政治正確」狹隘地號召民衆單一披戴穆斯林頭巾。
「三‧一五」事件引起的討論再次證明「種族和諧、多元文化并存以及宗教信仰自由」說易行難,須要領導這個國家的政黨及領袖人物具備更高的政治智慧。
四,種族、移民与宗教信仰
紐西蘭有两百多個民族,講一百多種語言,各種不同文化及宗教信仰,從理論上講這里實行種族和諧、多元文化并存以及宗教信仰自由,但是在現實中大家所做的、所想的、所遇到的還有所期待的,就未必這麼完美圓滿。
只不過因為紐西蘭長期以來沒有發生過重大不幸事件,大多數紐西蘭人習慣了以溫和包容以及人性化處世行事,所以才令人產生「人間最後一片樂土」的錯覺。其實隱患以及潛在的危機長期以來已經存在,只是我們大部份人视若不見,沒有當成一回事而已。
「三‧一五」事件很可能觸踫一些复雜敏感的社會問題,例如不同種族、不同文化、不同宗教信仰,而這些問題都歸納到移民問題,如何演變,很難預測。華人作為龐大的移民族裔應該多多思考。
根據我在這里多年生活的觀察,個人認為紐西蘭對不同文化与信仰的包容,并非意味著移民可以拒絕接受或改變本地核心價值觀,更不代表可以我行我素,「反客為主」甚至鵲巢鳩佔。
紐西蘭立國之本乃基於基督教精神,文化之根深植盎格魯‧撒克遜文化仍是不爭之實。幾年前更改國旗公投失敗的民意對比,十分清晰地反映了這個國家的立國之本和文化之根相當一段時間內仍然是難以撼動的。作為外來移民如果不清楚意識到這一點,拒絕採取主動融入及接受本地價值觀,對自己在本地長期安身立命將會是不利的。
五,結語
在討論「三‧一五」事件時,如果我們只從网絡世界預設性擷取自己感興趣的資訊,只在微信或臉書等社交媒體与「同温層」展開討論,就很容易犯元凶塔蘭特同樣的錯誤,令討論變味甚至變質,無法得出理性与有益的結論,從而陷入更大的混亂、分裂甚至對立之中。舊恨未消,新仇又起,滋生出新的恐懼,這正是穆斯林極端分子与塔蘭特等白人至上主義者向平民社會發起恐怖襲擊企圖達到的效果。
雖然我們生活在一個成熟的民主國家,但是時代不同了,世界正陷入裂解爭鬥的動蕩不安之中,越來越多的事實提醒我們,人類解決紛爭的方法,正在歸返訴諸於暴力的原始。亨廷頓的「三大文明終有一戰」預言,決不是大話西游的夢囈。世界各國的領袖們現在還熱衷於勾心鬥角互踹,小小紐西蘭在國際大棋局中不能僅僅滿足於獨善其身,還要擺脫左派理想主義,發出自己的聲音,捍衛自己的安全、核心利益与價值觀。
阿丹總理和工黨政府能夠帶領這個國家迅速走出悲痛,盡快恢復正常,繼續讓紐西蘭前行嗎?
通過与友人的對話以及自己的思考,將這些淺陋的看法記寫下來与各位分享,就教於方家,僅表獻曝之忱。
體,恕不一一。以上資料僅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