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郑成功的英勇故事里;她在侯孝贤的电影里;她在邓丽君的歌声里;她在琼瑶小说里……
和我们说着同样的语言,使用同样的文字,有着几乎一致的历史传承,却生活在截然不同的意识形态下,体验着不同的社会制度。
她就是台湾。
时值12月中旬,在台中机场下飞机后,我和小伙伴们都惊呆了,那扑面而来的灿烂冬阳,宜人的气候,湛蓝的天宇,和我们刚刚飞离的被寒冷、雾霾笼罩的大陆北方俨然两季。
宝岛,就这样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潮来潮去,安守一隅。
台湾最美的不是风景而是人
“台湾,最美的不是风景而是人。台湾人没经历文革,保留了温良恭俭让的传统美德。”
刚下飞机我就感受到了这点。
在机场洗手间,因为喝多了凉水胃不舒服,我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
这时,隔门外响起一个林志玲腔调的女声: “小姐,请问需要帮忙吗?”
我说:“谢谢,不用了,胃有点不舒服。”
“林志玲”接着说: “要不要,帮你找人来看看呢?”
我再次谢绝了她。走出隔门后,望见“志玲姐姐”是个30多岁的女清洁工。
她随我走出洗手间,边走边嘱咐:如果生病要抓紧看医生哦……并指给我机场医务室的方向。
那份关切,如待家人。她是我落地后接触的第一个台湾人。
此后几天接触最多的台湾人,是一位50多岁的男导游。他开朗、随和,父辈是国民党老兵。
也许是想拉近和大陆游客的关系,他多次夸赞大陆某些不值得夸的部分。
这不影响我对他的评价:他是我接触的海内外众多华人导游中,最具专业精神和服务精神,也是最诚实、最不唯利是图的导游。
日本半个世纪的统治,让台湾付出沉重代价,同时也得到现代化文明。两蒋统治时期,重视中国传统文化在民间的传播。蒋经国上台后,走民主化道路,社会良性循环,优良传统得以传承。
台湾人的温良恭俭让,有口皆碑,不是一句“没经历文革”就可以解释清的,这里面包含了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各方面的因素。
台湾为何城市老旧?
台北故宫
台北可能是华人世界中最具包容性的城市。现代与传统,激情和慢热,都在这里自由释放,给人温暖和力量。她是物质的,也是文艺的,她是陈旧的,也是精致的。
你可以在故宫的珍宝中穿越历史的时间隧道;
可以在101大厦俯瞰夜台北的遍地繁华;
可以在诚品书店静享书香氤氲;
可以在夜市饱尝舌尖美味……
台北被世界城市研究机构评为世界一线城市,但论市容硬件,她比不过大陆任何一个一线城市。
作为当年的四小龙之一,台湾主要的城市建设和基础建设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业已建成,很多城市新旧杂处,现在看来很有年代感。
有大陆游客向台北人提到老旧楼房的问题,一位计程车司机这么回答:
“我们这里跟你们那里不一样啦,这一栋楼,有一户不同意搬家,整栋楼你都不能拆啦!
你们那里呢,说拆就拆,城市建设当然就很快嘛。”
多年前,有位台北的城建官员到上海考察,回台后有人问他感想如何。
他感叹的说,很羡慕上海能够全部拆掉,全部重建。
结果这句话引来轩然大波。
我有个同事去过香港和台湾后,对两地不以为然,觉得不如自己的大深圳光鲜亮丽。
记得有位旅居海外的学者说:
“一座城市建起摩天大楼、高速公路、立交桥不难,真正的难点是人心的现代化和法治、自由、独立精神的建立。
中国大陆民众,当您走出国门,看到那些不如大陆城市更富丽堂皇的城市时,往往有“不过如此”的心态,但笔者提醒:
不要骄傲的太早,切记,那高楼大厦里的人心和公共意识才是一座城市最难以建立起来的精神内核,也是大陆民众需要不懈努力的方向。”
台中街头的摩托车
无论是在台北、高雄这样的大城市街头,还是偏远乡下的马路上,你会发现,台湾骑摩托车的人人数,不亚于大陆骑自行车的人。
近年大陆很多城市,因交通拥堵问题推行了禁摩政策。
我问导游,台湾为什么不禁摩?
他回答:政府以前也想过限制机车(摩托车),但是民意反对,必须尊重民意啊。
既然不能“堵”,台湾治理摩托车的政策就采用了人性化的“疏”。尽管大都市车位紧张,很多路段都为摩托车划出了专门的停车位。
那些开摩托的也都很守规矩,在路口,他们总是很有秩序地等待交通指示灯,马路边上,一辆辆摩托车停放得井井有条。
中国大陆是世界各国唯一的城市禁限摩国家。
经济学家李稻葵曾对此提出批评:
“摩托车、电动车真正的问题所在是监管不到位,直接采取禁止限制的方式是一种懒政。
宪法赋予公民自由出行的权利,禁摩限电限制了公民的自由, 违反了国家的相关法律。
相对于整个国家治理而言,“禁摩限电”是一个很好的案例,直接反映了社会治理的大问题。
靠限制、禁止解决问题,与我们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哲学思想背道而驰。”
敌人也是同胞
我在垦丁天气晴
小时候在家中旧书上看到了这行字,从此立志:长大后要去解救水深火热的台湾人民。
稍大后看琼瑶电影,片中林青霞演的女主角,时尚、美丽得触目惊心。更要命的是,电影展现的台北街景和台湾人的生活,表明敌方经济实力甩我方八条街,“水深火热”的台湾人,小日子过得舒坦着呢。
从此,我心里放下了解放台湾这档子事。
“解放台湾”的声音从未在媒体、网络上消失,也从来不缺“武统台湾”的鼓与呼。
两岸关系是趋向和平统一,还是渐行渐远,关键在于民族认同和国家认同是递增还是渐减。
说到打仗,想起了刘伯承元帅。
有文章介绍,刘帅晚年不愿看战争影片。他多次感慨:
“我们牺牲一位战士,他的全家都要悲伤,这给那个家庭带来多大的损失!
同样,一个国民党士兵死了,也会殃及整个家庭。他们都是农民的子弟……敌人也一样是我们的同胞啊!”
刘帅回忆淮海战役时说,那场战役结束后,他梦见千百万年轻寡妇找他要丈夫,无数白发老人找他要孩子,他心里不安……
刘帅拒绝歌颂内战的影视片。这就是良知。
1965年,英国蒙哥马利元帅访问中国,毛主席向他介绍外交部长陈毅时说,他这个元帅打败了八百万美式装备的蒋介石军队。
蒙哥马利称赞陈毅很有本事。但他接着说,在西方国家,我们尽量不宣传内战的战绩,因为这是杀自己的同胞!
台湾人愿意回归吗?
虽然台湾美食遍地,我还是去台北的便利店尝了尝方便面。和我一起等泡面的还有两个台湾大学生。我没放弃这个和当地人交流的机会。
台湾年轻人对大陆的认识不如父辈,情感也较淡漠,他们怎么看两岸关系?
大学生表示,大陆的经济繁荣对他们有吸引力,但是,希望维持不独不统的现状。
这种说法也是岛内很多民众的看法。他们对“九二共识”没有兴趣。多数人作出不独不统的选项,是为了回避压力,是在大陆强硬表态下选择的最优博弈选项。
全世界的老百姓都一样的现实:喜欢更发达的地方,拒绝更落后的环境。
几年前就有美国媒体报道,中国大陆已有1.3万个家庭移民美国,远超世界其他国家。中国也是很多欧洲国家最重要的移民来源国。
大部分移民者看中的,是欧美国家更好的教育、健全的体系、相对安定的社会环境,以及世界前列的福利系统。
台湾自1988年走向公民社会后,大力推动“高福利社会”建设,建立起良好的社会保障体系。社会福利和收入体系均比大陆优越。
国际著名商业杂志2019年针对全球89个国家和地区进行“医疗保健指数”评比,台湾得分最高,是世界上医疗保健制度最好的地区。
围绕台湾医保,有个故事:
因为在台湾医院里花的钱大多能报销,很多退休老人没事就到医院做检查。老张、老王和老李三个老朋友,甚至把医院当成每天见面、聊天、联络感情的“茶馆”。
一天,老张、老王到了医院,发现老李没来,就给老李打电话,老李的老伴接了电话,告诉他们说:“老李啊,他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所以在家休息,就不去医院了。”
“我做台湾省省长,走遍台湾每个乡镇,我知道台湾民众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台湾人)爱乡爱土应该受到肯定。
彼此用诚意去交流,去化解,和则两立,两立则和,对双方都有利,自然会和起来……只有互利互补,集合中国人的智慧和能力,和平处理,用诚意来化解。
中国富强之后,到底追求的是什么?是少数人的富强康乐,还是所有民众都能共享富强康乐?不仅经济上富裕,精神上也要富裕。
通过教育的普及,不要让贫穷世袭化,让大家都有平等的机会,追求知识、精神上的均富,才能让中国人真正感受到,什么是一个现代化国家应有的基本价值观念。”
台北冬阳
冬日的台北街头,气候宜人,走在被时光雕琢过的街道,感受着空气中散发的美好,忽然理解了高晓松为何在台湾街头热泪盈眶。
在台湾,你能看到问题,也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不管你是带着什么目的而来,都能找到答案。
正如矮大紧所说:
台湾,这里有大历史碾过的痕迹,这里有温良恭俭让的人民,这里保留着我们的过去,这里预示着我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