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认真，坚守信念：张劲帆努力实现“三素质”

何与怀

真是行云流水，白驹过隙，从张劲帆2005年出版中短篇小说集《初夜》到今天，倏忽之间，十五个年头过去了。走笔至此，我不禁回头再看一下十五年前郜元宝教授评论张劲帆这部作品时，非常慎重其事地提出的此书内涵包括的一些问题：

在澳洲，一个中国移民坚持自己的信念是否可能？

在澳洲，一个中国移民究竟有没有值得坚持的信念？

在澳洲，一个中国移民坚持自己的信念的价值和意义是什么？

在澳洲，如果一个中国移民被证明其实并没有他或她值得坚持的信念，结果将怎样？他或她将被迫过一种毫无信念的空心生活吗？这是否可能？如果不可能，那他或她将毫无抵抗地接受本来属于“他者”的一整套文化（生活方式和价值体系）吗？这同样是否可能、是否合理？

因为张劲帆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初夜》，因为他那些描写中国留澳学生/新移民的小说，评论家们曾经提出一个所谓“灵魂空白地带”的概念，他们不断同情地痛惜地发出追问：已经抛别故乡中国新移民们究竟在何处可以安顿他们的灵魂？我想，张劲帆以及他们那一代同路人，都应该已经找到答案。其实，他们当年千辛万苦出国寻求澳洲永居，就是为了追求一个完全值得坚守的信念——追求自由的信念。居留只是获得自由的一个途径；居留问题的本质是自由问题。这个梦想实现了就不是失败。事实上，经过了这三十多年的磨练，很多人不仅没有失败，而且非常成功。今天，澳大利亚是他们的家园，他们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为这片美好的土地作出贡献，并尽义务。其中，他们在澳洲多元文化国策的实施上更可发挥重要的作用。

就张劲帆来说，从他那篇《艰难的苏醒——《青年论坛》浮沉录》的作品来看，我感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他在湖北省社会科学院工作那几年是他人生值得怀念的重要时期。就在那几年，他的文学观念、文学功力，甚至对人生世界政治社会诸多问题的看法，基本定型了。而他从1990年留学澳洲并在这个新家园定居下来，至今又过了三十年。这期间，张劲帆有过艰辛，有过彷徨，更有过奋斗，经过炼狱洗礼，他已经到达彼岸。

就澳华文坛来说，如前文所述，张劲帆是其中一位可圈可点的人物。他是悉尼文坛不可多得的多面手，小说、散文、杂文、纪实文学、诗歌、剧本、政论、文学评论，几乎所有的文学样式都能写，多副笔墨，左右逢源，纵横驰骋。作为小说家，他的特点主要是写实，他不搞太花里胡哨的东西，喜欢朴素的美。张劲帆务实，思路清晰，一丝不苟，稳扎稳打。有人说他是“严肃作家”，就是指他的写作态度严肃认真。总的来说，张劲帆在文学领域已作出的成绩有目共睹。日前，他把过去历年撰写的作品编辑了一下，计有五大部：电影文学剧本《英雄变奏曲》、纪实文学作品集《路之惑》、论文集《人生.文学.历史》、散文随笔集《龙鳞》和小说集《热土》。据他说争取再多编出一两个集子。

毋庸讳言，这些年来，张劲帆从事中文教育和作房产买卖中介，为生计耗去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近年来没有发表过重要的文学作品。对澳华文坛来说，多少有点可惜。此时，我又想起2001年9月9日那次张劲帆作品讨论会。根据记录，我说了这句话：“劲帆应该把他的家史写成长篇，他的修养比很多作家强。”记得当年张劲帆写他家史是写成一篇纪实性散文，题为《百年梦寻》，他想在不长的篇幅中力求表现历史的全貌。不过，这是不易做到的，很有可能会流于简单而成了一个大提纲。我说的长篇，其实不一定是指长篇小说，可能写成长篇纪实文学更好，更有价值。不管如何，澳华文坛期望张劲帆完成一部足以表现他的思想水平和文学功力的《百年梦寻》。此外，张劲帆小说集《初夜》里有三篇以“抱抱”为主角的短篇，作者计划一个多篇的传奇系列，要写出一个人从人治社会到法制社会的适应和转变过程。非常可惜，《初夜》出书的时候远远没有写完，好像到现在他也没有继续写出。

但是，就在本文写出初稿以后，我从张劲帆那里获得一个大好消息——他今年已转入半退休状态，可以有更多时间进行写作，已经制定了一个雄心勃勃的写作计划。张劲帆是大有潜力的，如果把更多的时间精力放到创作上，一定能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他始终把文学当作崇高的事业来追求，而且有一个较高的起点，这是很可贵的，是保证其作品有一定质量的根本原因。我在这里预祝张劲帆成功。

十五年前，当小说集《初夜》出版之后，张劲帆曾经为此接受澳洲东方华语广播电台主持人赵立江的采访。在采访中，他指出，要成为一个优秀文人，起码还要具备如下素质：第一要有社会良知，敢爱敢恨；第二要有谦逊的美德，越是丰满的谷穗越是向下低垂；第三要具备丰富的知识，除了文学知识，还要具备多方面知识，要争取成为学者型的文人。这三点是对一个文化人的很高的要求。显然，这是他最为赞赏的品德和资质，也是他对自己的期许。他一步步努力，实实在在，认认真真。

（《文如其人：实在认真坚守信念的张劲帆》之九。写于悉尼封城防疫期间，2020年5月10日定稿。）

照片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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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劲帆近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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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劲帆小说集《初夜》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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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6月1日，张劲帆和本文作者出席澳大利亚南溟出版基金赞助人萧虹博士夫妇的宴请（右起：李崇厚、萧虹、艾斯、高云、吴中杰、何与怀、张劲帆、谭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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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11月19日湖北省社会科学院召开武汉青年作家作品讨论会后的大合影，里边有武汉著名作家方方、池莉、董宏猷。张劲帆也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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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与张劲帆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