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九 寄居生活

徐安杰和甄妮来到新西兰的时候，方卉和康世民移民新西兰已有近一年的时间了，他们在奥克兰东区购买了一幢房子，徐安杰和甄妮暂时住在方卉和康世民的家里。

这栋房子共有两层。进门是个客厅，客厅紧接着厨房，厨房的另一侧是一间双人房，楼上有三个房间，方卉和康世民住一间，孩子住一间。方卉和康世民的儿子皮特刚刚4岁，样子可人。一层的房间留给了徐安杰和甄妮，房间里有一张旧的双人席梦思床，还有两个床头柜。由于是在底层，房间的采光并不太好，而且还有点潮湿。甄妮和徐安杰到达这里的时候，正是新西兰的冬季，这是个多雨的季节。小楼后院种植了一些果树和花草，院子里一棵橘树上缀满了黄橙橙的橘子。

经过长达11小时的飞行，简单吃完晚饭后，有孕在身的甄妮累得已经不想再打开沉重的行李箱，她和衣躺在那张破旧的席梦思床上。头顶那盏黄色的吸顶灯把房间烘托得有些温暖。徐安杰稍稍整理了一下，躺在甄妮的身边。他伸手将甄妮搂在怀里，温柔体贴地说：“是不是累了，老婆？”

甄妮没有出声，只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徐安杰似乎也察觉到甄妮情绪有些低落，劝她说：“别着急，我们才刚来，以后会好的。”他使劲地抱了抱甄妮。

两人就这样和衣倒在那张破旧的席梦思床上，在徐安杰的呢喃细语中，甄妮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她梦见自己飞翔在蓝天上的情景：四周雾色茫茫，一点也看不清前面的方向，风很大，还夹杂着毛毛细雨，甄妮觉得自己很冷很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安杰和甄妮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他松开怀里的甄妮，起来去开门。是方卉站在门外：“起来吃饭吧。”

“谢谢，谢谢，辛苦你们了。”徐安杰对着方卉说。

“别这么客气，就是点简单饭菜。世民已经吃完去上学了，就我和你们了。”

初冬的奥克兰寒气袭人，甄妮顺手拿起搭在床边的一件毛衣披在身上，走进厨房。

“孩子呢？”甄妮问道。

“他爸爸送他去幼稚园了。”方卉说。饭桌上是四菜一汤，有甄妮爱吃的肉末麻婆豆腐、尖椒牛肉、蒜苔青菜和黑木耳炒丝瓜。汤是康世民煲制的老鸡汤，方卉一边盛汤，一边对甄妮说：“我家世民专门为你们俩做的汤啊。他以前不做饭，可现在只要有时间，他就拿本烹饪书研究如何做菜。”

甄妮揉着眼睛说，“有美食家做饭，那你多美啊。”

“他啊，是在无聊打发时间呢。”方卉一点也不感到愉快地说。

    “你在新西兰这里干什么呢？”甄妮问。

“我在医院上班。”

“你没有学过医学啊？做行政工作？”甄妮不解地问。

“哈哈，不是。”方卉自我解嘲地说，“我在医院食堂打杂，今天上晚班。”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甄妮停下手上的筷子，惊异地看了方卉一眼，心想：这方卉以前在北京过着优越的生活，是个养尊处优的娇小姐，现在来新西兰却在医院食堂打杂！？

方卉感觉到甄妮诧异的眼神，她平静地笑笑，像是自我解释，“出国了，就是一切重新来过，这个心态是新移民必须要调整的。”

“这里工作不太好找是吗？”徐安杰赶紧打圆场问方卉。

“这要看你找什么样的工作了。收入高、地位高的白领工作，对我们这些新移民来说是比较困难的。但是要找个能糊口的工作，相对来说是没有问题的，关键不要以自己在中国的地位和价值来选择工作。”

“在中国的地位和价值？”徐安杰不解。

“是的，就是不要拿你在中国的社会价值和地位进行比较。例如你在中国是一个大学教授，在这里你就不可能马上成为大学教授。新移民，首先要考虑现实问题，如何在这个国家生存。”方卉无不现实而又有些无奈地说，“我找工作，先后投递了上千份简历都没有回应，最后还是一位教会的事工给我介绍了医院的工作。家里总得有个人挣钱，世民现在在读书。”

“世民在这里学什么专业？”徐安杰好奇地问。

“他学木工，不是什么大学，学学一门手工技术活而已。”方卉耸耸肩。

“这个专业好啊。”徐安杰说。

“我觉得啊，他是打发时间罢了。你知道他这个人，高不成低不就的。”

 方卉一边用大汤勺往嘴里送汤，一边说：“我才不图他在这里挣大钱。我的目标就是家庭稳定，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就好。

徐安杰和甄妮没再继续询问其他事情，低头喝汤。方卉似乎也感觉到气氛凝重，她赶紧打圆场地说：“喝汤啊，赶快趁热喝。这汤我们家世民还熬得真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