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畫家湯瑛玲的「勤牛黄鷺圖」以及新年祝賀，就知道年近了。

  畫中雖無山水草木，但两牛一臥一立，黄鷺或飛或伏，引發幾許田園牧歌的遐想。湯畫家隱於山林，深居簡出，畫牛寫鷺自然得以道出真正的祥和。箇中有千百年來中國人如夢似詩的農家樂味道﹔更有民間適逢節慶對國泰民安、天下太平的期許殷殷。

  畫中鈐印三方，其中之一為「自在」。

  此印用得甚妙。

  有說無憂無慮，不拘不束，行事無礙，自由自在就是「自在」。這是做人的盼望，也是時勢世界的盼望。

  這個牛年可以自在嗎？

  也許很多人會嘆息「難也」！

  君不見世界瘟疫猖獗，億人染疾，死者两百余萬。各國苦苦應對，疲於奔命。小小病毒，已令數十億人不自在，十分的不自在。但似乎還不夠，已經這般不自在了，有些人却還千方百計找不自在。

  人類世界面臨的威脅，從來沒有如此嚴峻。鼠去牛來，依然危機重重，凶吉未卜。

  醫學上的病毒誠已恐怖可怕，但仍然或有疫苗可控之﹔人類自身制造出來的「病毒」﹕政治、經濟、社會和種種思潮的「病毒」，感染力、殺傷力更甚，足以導致自我毁滅，而且無可救藥。

  從過去的一年里，全球大瘟疫中同時發生的世界大分裂与對抗，就可以證明這一點。

  總有一天我們會明白，真正危險的不是病毒，而是人，是我們自己。

  不過，紐西蘭竟然是一個例外。

  剛剛發佈的一項Tip Top研究顯示，雖然經歷了過去一年驚心動魄的抗疫，紐西蘭人仍然是當今世上最自在的人。

  有百分之八十二的受訪者稱自己為「樂觀主義者」，百分之九十的人稱紐西蘭人為「積極的人」。

  研究顯示不論年齡性別，居住在南北島任何地方，人們對二零二一年都表示十分樂觀。

  這種樂觀不是盲目的，也不是毫無根據的。

  受訪者認為紐西蘭對疫情的應對、紐西蘭人的友好善良，紐西蘭自然的戶外美感，是令他們對二零二一年感到樂觀的三個關鍵領域。

  有專家分析，這種樂觀与新西蘭人的整體韌性与相對保守的社會有關。

  紐西蘭宛如「勤牛黄鷺圖」中的極樂世界，在浩瀚縹緲的南太平洋偏安一隅，世界其它地方的危機、恐懼与掙紥似乎離我們十分遙遠…….在這里人人如此樂觀，個個這樣自在。

  喜歡旅行和戶外活動的紐西蘭人更清楚更貼近地看到了自己的國家，領略与體驗了她的旖旎風光、美食与人情。与此同時，我們也要防止樂極生悲，小心觀察与掌控潛在的危機，不要忘記監督自己選出來的政府。

  行動黨的戴維‧西摩是唯一發出警訊的人，牛年前夕這個國家的管理者剛剛宣佈進入「氣候危機」緊急狀態。這是一個避重就輕的決定。因為紐西蘭當下許許多多的問題，如「住房危機」、「教育危機」、「兒童危機」等等，任何一個都要比所謂「氣候危機」更迫切更嚴重，更須要立即處理与解決。

  失去動力的過氣「輾壓機」----茱迪‧柯林斯，真的比不上年輕的戴維‧西摩。懶洋洋的國會議員們，似乎仍然沉浸在享受海灘陽光的假日時光里，昏頭昏腦立甚麼「仇視言論法」，計劃如何停掉BBQ和餐廳里的煤氣。唯有戴維‧西摩在大聲疾呼﹕唾棄民粹主義，快快去做應該做的事！

  國會袞袞諸公之中，戴維‧西摩何其形隻形單。政府、國會、媒體和社會，都有意無意忽視這一真正為民為國的吶喊！

  在本地華人忙著籌備歡度牛年的同時，一位毛利議員因為不肯打領帶被逐出惠靈頓的蜂巢大廈。紐西蘭人的反應是五五波，一半人認為必須遵守議員著裝守則，另一半人竟然表示，只要能辦事，何必管他穿甚麼。

  次日這位議員在脖子上挂了一片綠玉，聲言此為「毛利人的領帶」，居然得議長首肯以步入議會并且發言。

  看上去一件花邊新聞的小事，却提醒我們两個問題。

  一是紐西蘭社會的分裂對立無處不在，且愈演愈烈。自由与傳統正發生巨大的衝突，人們越來越各執己見，不包容、不妥協也不和解。

  第二，如果歷史和傳統不再被尊重，規則可以不依照程序被一些人以各種理由粗暴改變，而我們又對此百般忍讓，最終後果將是世界的失序。

  可以想象若干年後的國會，各位議員之中西裝革履者有之，上身赤裸披着鳥毛斗蓬者有之，一襲中式長袍者有之，腰圍一塊索魯布者亦有之……

  這是嚴肅莊重的治國議事？還是迪士尼的世界民族歌舞大匯演？

  看來牛年并非一個自在的年頭，紐西蘭已經無法長久在亂世中獨善其身。從某種角度而言這個國家正在步美國的後塵，我們的傳統正受到挑戰，價值觀正遭到裂解。只不過危機還未真正爆發，但是更多的星星之火已經畢露。而我們的政客以及社會彷彿正在用「政治正確」火上加油。

  可悲的是沒有人意識到這是十分危險的，也沒有人發現某些以冠冕堂皇的理由推行的思潮運動，後面有著何等不可告人的邪惡。它們所造成的傷害將是永久性与毁滅性的。

  我們應該樂觀，應該開心，應該感恩，應該自在。同時也應該在紛亂的世事和不可知的未來面前，學會思考与面對。

  或許這可以歸納為一句話﹕「以自在心應對天下的不自在。」

  恭祝各位牛年大吉，萬事勝意，自自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