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稿子完稿巳是凌晨二點了,真想睡一會,按習慣睡前看一下電腦里的信箱,猝然聽到一個神妙之音,是民間廣為傳頌的神曲---《二泉映月》!啊,久違了!你雖沒有意大利但丁的《神曲》那幺浪漫,但比但丁神曲里的‘地獄’‘煉獄’‘天堂’更富有色彩,你是舊時代中國低層民眾悲苦人生的哀訴,你是我憂愁歲月中的知音!可是在此時此刻,一個帶着心的創傷,飄泊在海外的游子再次聽到你那哀傷的琴聲時,他的心弦被震斷了!
‘文化沙龍’摯友南太井蛙把朋友給他的《二泉映月》一些珍貴資料連同他的大作《誰是人間四月天》一起傳送給我和其他几位文友,其好意是為了讓大家共享這個藝朮珍品,可是他哪里料到,他的良好願望在東方那里起到了另一種作用。南太說阿炳的二胡使他‘扯出了心靈屏后芷著的一片鄉愁’,是的,在他的字里行間我看到了他‘觸琴生情’的甜蜜自白:戀人的笑靨、玉臂、哲白的讖足、那個纏綿悱惻的春夜……這樣的浪漫詩(史)配上阿炳扣人心弦的琴聲,誰能不醉?事實上南太是醉了,可是苦了東方。
阿炳的琴聲喚醒了南太昔日美夢,使他既快樂又惆悵。可是南太的郵件把東方那只斷了線的風箏又帶了回來,南太真是可親又可惱!
那只斷了線的風箏巳經飛走五十五年了,那是1954年的事。在隱蔽戰線上從事情報工作的嚴策在一個風雪夜的寒山寺附近一個河中心的小木船侖內正在會見一位妙令女郎,她是舊政權一位少將的千金。一星期前,嚴策要她動員她父親寫出原總統府几個沒有撤走的人員名單,她答應了,而她的父親拒絕了。她父親說他絕對不會出賣曾為他忠實效勞的部下,于是嚴策從上海趕到蘇卅會見這個代號為E2的女特情姜虹。他們剛開始談話,忽然從遠處一只大船上傳來‘二泉映月’如訴如泣的琴聲,姜虹哭了起來。嚴策柔聲勸說:‘這琴聲太傷感了,使你動了感情……’‘不,我不完全因為琴聲。’‘那你為了什么?’‘父親死了!’‘姜將軍身體一直很好,怎么突然死了?他生什么病?’‘他沒有病……’‘那……’姜虹用手帕擦去淚水:‘他感到命運多舛,無法面對現實。’
這次談話后不久,姜虹失去蹤影。從此,那哀傷的琴聲一直在嚴策耳邊回蕩,揮之不去。多少年來,嚴策一直在尋找突然消失的虹,他不知虹飄向何方?嚴策是東方的表弟,1957年在與三個對手槍戰中犧牲了。嚴策在生命的最后時刻,要求東方代他繼續尋找姜虹,并把他寫給姜虹的一封長信送到姜虹手里。嚴策的故事深深地感染着東方。于是東方對《二泉映月》特別敏感,在上海經常聽這個曲子,有一次聽一位患着癌症的女演員演奏《二泉映月》,他望着那位女演員臉上的表情比琴聲還要令人惆悵,他突然覺得這位演奏人同姜虹一樣在演奏自巳的‘命運交響曲’……東方有點控制不住自已了。說到這里,東方不想再多說了,因為讓南太知道這些令人心碎的住事,就足夠使他明白他給東方轉寄《二泉映月》曲子的特殊效果了,真是謝他一萬次也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