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認識薛乃印,卻認得盤古。
我們是在他以記者身份採訪我時認識的。他的名片上寫的是盤古。採訪過程很愉快,我們也談得來。以致後來在公共場合上見面都會打招呼,聊幾句。
薛乃印東窗事發後,他是誰,我並不以為然,直到從報紙上看到他的照片,我才恍然大悟,原來盤古就是薛乃印。明白了真相,我感慨萬分,我無法將薛乃印和盤古兩個形象疊印起來。他們的差別是那麼大。
薛乃印事件的判決在我心目中不是正義戰勝邪惡。而是一出令人扼腕歎息的人生悲劇。我相信,薛乃印和劉安安都不是青面獠牙的惡魔,也不是一肚子壞水的奸險小人。他們都有過美好的理想。而且為了這個理想,他們也付出了許多心血。
但為什麼結局不是“從此他們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而是恐怖的殺妻慘案?
分析事件發生的原因,我們可以寫出許許多多的文章來。時代背景,社會根源,移民環境,家庭狀況,人物品格,等等。總之一個事件的發生,有它的意外方面,也有它的必然方面。
本文不想對此案件作全面的解剖分析,因為這不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我只想有感而發,說我想說的話。
有這麼幾件事,奧克蘭的華人也許能記得。
一些本地大學傳出,有學生在考試時作弊,其中相當多數是華人學生。
一家華人公司其業務竟然是偽造各種畢業文憑。生意還不錯。
時間再往前推,一些從中國來的“考察團“,手持商務考察簽證。下了飛機,竟做鳥獸狀散。紛紛隱沒在奧克蘭的人群中,“黑”了下來。
還有。。。。
我不想再列下去,類似這樣的事,諸位會比我知道得更多。
有人會奇怪,這些事和薛乃印案有什麼關聯?
沒有,一點也沒有。但我從報紙上看到有關薛乃印案報導後,腦海裏卻浮現出這種種“不相關”的事件來。似乎這些引起主流社會議論紛紛,煩擾著華人的事件,與薛乃印案發生的原因倒有著一種內在的聯繫。你仔細想一下,不難發現這些事件不大不小,有些還稱不上案件。如果發生在中國或許有人認為這是一件極為平常的事。大家都這麼做嘛,值不得大驚小怪。可就是這些不起眼的事件,卻折射出我們一些華人同胞的為人處世哲學。
廢寢忘食,刻苦讀書,而且一苦就是幾年。呆子才做這樣的傻事,舒舒服服盡情玩樂幾年,學習能混就混,論文找個人捉刀代筆,考試動用全新科技,互通答案。實在不行,花點兒小錢。買個假文憑,回家也好有個交待。反正那玩意兒就是一塊招牌,嚇唬嚇唬別人,自己該幹啥還是幹啥。
在洋人眼裏,商務簽證就是商務簽證,這裏還有什麼玄機?可在於“我們“就沒那麼簡單了,商務簽證可以是假的,只要你能讓我踏上新西蘭的國土,以後的事就由不得你了。
總之,奉公守法,老老實實循規蹈矩去辦事,會被人譏笑為“笨”,“傻瓜”。破規而行,另闢蹊徑才是“聰明”,才是有"本事"。出於此理,他們辦事喜歡投機取巧,總想不出力獲大利。遇事習慣走旁門左道,以為那是“捷徑”。甚至冒險以身試法。可謂“大方向正確,手段就不重要了”。
這些“聰明”伎倆用在國內,自家人有時還護護短。家醜不可外揚嘛。可一旦習慣成自然,移民時順手帶到異國他鄉,人家可就不那麼客氣了。一時間中國同胞的負面新聞和灰頭土臉形象頻繁地在媒體上出現。沸沸揚揚刺得你臉紅心跳悶氣橫生。誠然,我們不否認西方媒體也有酸葡萄心理,碰到這樣的事件自然如獲至寶,大肆宣傳一番,以解心中鬱惱。可是應該承認他們沒有憑空捏造,只是聲音大了一點。渲染多了一點。而給他們提供負面宣傳材料,攻擊炮彈的還是我們華人自己----你不做那些事情,他哪來的米去下鍋?
也有人會說,這只不過是個別華人的劣跡,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對!一點不錯。是個別華人。不過我想強調的是,“個別論”提高華人自律信心是可取的,如果以此來推卸責任就不可取了。華人人口眾多,“個別”的絕對數也不小。足夠媒體炒一陣子了。而且此類華人雖少,但他們養成的壞風氣卻影響很大。提供這些毒草生長的土壤也很肥沃。捫心自問一下,我們雖然不會去做這樣的事,但認同這樣的事,覺得沒做這樣的事有點虧的心理,也應該大有人在。如果我們每個華人都能做到嫉惡如仇,對待不正之風人人喊打。這種“個別”會很少很少。
薛乃印的案子,我們是否從中也能看到一些走”捷徑“的影子?這個殺妻案的毒蘑菌是否也是在這樣的土壤裏生長?我猜想如果薛乃印和劉安安的家庭組合是以相互愛情為基礎,而不是以其他居心叵測的目的為基礎。這樣的慘案會發生嗎?
新加坡一位教授曾經說過:“中國人現在有教育,沒有教養。”(大意)我聽了不是滋味,但也不可否認,他的話一語中的。別的不說,就拿新老華人移民來講。老一代華人移民幾乎都沒有受過教育,許多人目不識丁。他們在移民所在地受到的歧視,壓迫遠比現在的新移民嚴重得多。但奇怪的是他們的口碑卻是很好,勤勞,守紀律,很少有犯罪。追根尋源,我認為他們雖然在原居地沒有上過學,可在家庭中傳統的中國道德觀,禮儀廉恥等,從小耳濡目染,已深深紮根於他們的意識中。一言一行都能體現出中國傳統的道德風範。這種無形的教養,使他們贏得了移民當地人們的讚揚。
很慚愧,我們這一代,包括我和現在的年輕人。受教育的水準已不在話下。不幸卻生活在“造反有理”的時代。幾經折騰,為人處事的優良傳統教養早已灰飛煙滅。剩下的就是假大空,唯利是圖,投機取巧,邪門歪道陰魂不散。
“眼看它起高樓,眼看它宴賓客,眼看它樓塌了。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風流覺。”都這樣了,你還能指望人家誇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