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文扬随笔《读懂右派》的随笔
与博古通今的文扬先生相识虽近10年之久,但较多交往还是近二三年的事。有人说文扬居高临下,一股傲气,而我感觉是他的那些时评随笔深奥难测。由于笔者才疏学浅,对其不少大作总感难于解读,于是在读他送给我的几部专著时似懂非懂,消化不良。在他当《先驱报》总编时,我曾投过二三篇小稿,但石沉大海,从此不看《先驱报》,对他的大作也敬而远之了,这就是胸无点墨的笔者‘德性’。笔者‘德性’的另一面是对“高处不胜寒”却要穿上棉衣高攀一下,对难于接近的人一定要‘碰’他一下。于是在文扬建立、主持《新西兰华文文化沙龙》时,闯进了他的“沙龙客厅”。杨子荣上‘威虎厅’时有张‘先遣图’作为见头头的见面礼,而我走进文化沙龙“诗歌座谈会”大厅只带了一盒小点心。后来在读了他《食品恐怖袭击与食品反恐战》一文时,曾不自量力地写了一篇题为《读文扬先生“反恐战”有感》的短文,,第一次尝试解读他的文章。以后又陆续在他主持的文化沙龙专刊上发表了100多篇习作。由于我信任“自由文化人的自由联合”的文化沙龙的定位真实性和文化沙龙“自由、开放、多元、宽容、建设、和谐”的宗旨,而成为她忠实成员。
在现时代要真正了解一个人,尤其要读懂一个真实的人,要读懂一篇内涵丰富的文章很不容易。最近在《新西兰联合报》文扬随笔中读了他的《读懂右派》,作品立意很高,内容丰富,论述有理有据,分析精辟深刻。笔者对文章的右派主题虽感哲理深邃,可是作为熟悉这个主题内容的一个小右派(我被划为右派时仅22岁),又是老右派(现年77岁),还是二重右派(1957年和1967年前后两次被套上右派帽子,并投入监狱二年之久)的人却对《读懂右派》感到读不懂右派,这也许是旁观者清,当右派的人迷。本文作为“随笔”,既可叙事,也可评论,那就随便说说。
什么是右派,右派中的人是什么样的人,无论什么人都有‘资格’当右派分子吗?有多少人能真正读懂右派呢?由于这是一个被人忽视的重要课题,于是文扬先生责无旁贷进行导读。
在词典里对右派定义是:“在阶级、政党、集团内,政治上保守、反动的一派,也指这一派的人。”而中国执政者对右派的解说是“资产阶级反动派”,对右派的全称是“资产阶级右派分子”。而“文革”年代又把右派排在地富反坏后面,统称“地富反坏右五类分子”。词典里对反动派的定义是:“反对进步,反对革命事业的集团或分子。”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还有人把反动派作为国民党的代名词。笔者曾不断反躬自问:“我是右派吗?,我有资格当右派吗?”
无论是读50几年前的反右政策文件、宣传资料,还是读今天文扬先生关于右派的文章;笔者愚昧,终是读不懂右派,因为右派这个词太难懂,太复杂了,即使字面上读懂了,可是在现实生活中无法印证自以为巳经读懂的右派。始终是雾里看花。任何版本的词典和资深汉学家对右派的解读都是名词,而现实生活中的右派却变成动词了,这样说法也许是荒唐的,但现实就是这样令人啼笑皆非的,这不是读不懂右派的人无能,而是时代的悲哀。
在当局反右政策中,把右派分为极右、中右等六个类别,笔者被审定为第四类,大概算是中右了。(真是好笑,有次与几位文友谈到左派右派时,我笑着问文友,根据我现在的政治态度,你们看我是左,还是右?有位文友不加思索地回答:中右!这样看来,不仅当年定我为第四类右派是准确的,而且说明五十年来依然故我。)在反右运动告一段落进行组织处理时,第四类右派分子作“开除党籍、团籍,撤去原有职务,另行分配待遇较低的工作。”对第四类右派这样的处理,应该说是比较轻和很文明的了。可是在后来22年“炼狱”中,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说右派属敌我矛盾,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可是后来在五十几万右派中,有几个得到了“内部”待遇?说是“阳谋”,干的是阴谋。笔者出国后,读到有位汉学家写了近100名右派的苦难史,虽文字精美,故事动人,也只是在字义上读懂右派。左右这二个普通汉字,连小学生都能说能写,可是大学教授和学者,甚至是汉学家却被一些特殊解读搞得晕头转向。有人说,在政治上是进步的,革命的就是左,左派一切错误都是工作失误,调整的办法是检讨认错。右派是反革命的,它的错误是政治路线问题,调整的手段是斗、关、杀。于是有人认为愈左愈革命。多少年来,左左右右,右右左左不断折腾着,没完没了。
文扬先生的大作《读懂右派》用了古代、现代、东方、西方的许多殷实资料,加之精辟评论,不是奉承,这是笔者从反右至今读到的关于右派文章最有份量的专题力作了。但不怕得罪的话,这似“沙龙文章”,是身在世外桃源,喝新西兰葡萄美酒时写的朦胧诗,很难与现实中的右派合拍。不过笔者的一段现实遭遇却印证了文先生关于左右的精辟论述。那就是笔者在1967年写了一篇8000字题为《反右运动扩大化了》的社会调查报告,说当权人把左右概念搞错了,把左派当右派打了,为被打成右派的人鸣冤叫屈。调查报告由一位朋友交给江青在上海的一个秘密联络员送给江青,要求这位“大左派”救救被打成右派的一群“小左派”。由于笔者左右概念的模糊,结果自吃苦果。调查报告送出半个月后,笔者连同写这份调查报告有关的五位朋友被王洪文亲自圈定在上海被捕,案由是“上海右派集团配合中央翻案风”。因为笔者是首要分子,人家枪打出头乌,第一个被捕,(1968年1月3日)最后一个释放(1969年12月25日)。如果当时认识文扬先生,早一点读懂右派,弄通左右概念,也许可免这二年牢狱之灾,与文扬真是相见恨晚啊!读了《读懂右派》虽还似懂非懂,一知半解,但我有自已解读理解:在中国近代史中,是右派在不断整左派,不是左派整右派。至于左右两派谁善谁恶,是否读得懂右派,巳不是很重要了,读了《读懂右派》至少弄懂了什么是左,什么是右,对笔者来说,这就足够了。谢谢文扬先生。
本文作者后注:本文论点如有曲解《读懂右派》一文和其他观点错误,文责自负;并请文扬先生和读者批评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