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黑色的金子
当一个中国男孩阿悌(后来被称为阿悌一世)跌倒在地几乎昏迷的时候,几个街坊的人很快过来相助。他的前额被划破出血,一个不知什么损伤使他的一条胳膊垂在那里当啷着,若非颈椎骨骨折该不会如此。裤腿撕破了,膝盖上方一块青紫色的淤肿。下面脚踝看来也肿了。旁观者们想法临时搭成了一个担架把他抬了上去。帮忙的人很多,人们把他送到靠近崴特海文街那头的劳伦斯医院。在那里又有一些人沿着伊尔文街加入进来,直到转入崴特海文街,进入医院。
第二天,在瓦克的煤坑里,比尔被派骑着一匹矮种老马去给伤员买一件新的衬衫,因为他的最好的——也许是仅有的——衬衫已经破烂不堪,无法再穿。那上面的血渍也永远不会消褪。
“把这件新衬衫送到医院去,就说我送来给你的,”瓦克对他的相当吃惊的‘会计’说,他无须再下命令。他甚至学会了足够好的骑术。尽管从他父亲那里得来某种感觉似乎找出谁曾在他家的底下以挖煤谋生是困难的,瓦克早先送给他的一吨煤的礼物起了作用。
把衬衫拿给了伤员,比尔发现他躺在过道里的担架上。这是这家医院第一次收治一个中国人,两个年纪大的男人拒绝他走进。比尔照例回去向瓦克复命,他跟年轻的斯德瓦特医生谈了一下。在这家医院里工作的斯德瓦特医生发现了为何发生这些事情的原因。他与哈雷医生谈过,后者又与小布朗谈了。布朗把问题向但尼丁的马肯德鲁反映,他们决定那里应当有外国人分开居住的房间。斯德瓦特在一个叫做‘华人营地’的新华人定居点里与该处的头领做了私下谈话,这个安排获得批准。“好——啊,好——可——以,”他回答说,咧嘴笑着。
“到医院去看看阿悌,”瓦克每天在快下班的时候对比尔说。所以他愿意去,很快他会无须通知而自动前往。就像一家人一样。有一次他看见中国营的头领来访;有一次两个小伙子从维塞斯通过来,因为那边下暴雨,有整整两天没有挖煤的活干了。
第二个下雨天,莉希正在为照常准备住客的晚饭,一边谈论着这不幸的事。一些人把椅子拖到炉灶边,在寒冷的空气中气氛变得亲切而温暖,。莉希把煤块堆在两块小木块之间使得火旺一点,一边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些人,说道,“你们认识到我们使中国伙计们感恩上帝了吗,恩?”
回答很粗暴,有一两个人表示同意,这时门打开了,当地的男孩们进来,尴尬地沿墙站成一圈。莉希接下他们的单子,把晚饭移向前。中国小伙子们默默地付钱,把一顿美餐放在一边,默默地表示感谢。莉希评估说他们‘可能暂时不能说话了’。但是一个男的高声坚持说通常他们不允许和外人说话,否则头领可能‘扇他们的耳光’而且‘无论如何所有本土人都这样。’直到这时,所有的人都在倾听。
“听起来好像是一个毛利禁忌,”另一个男人提出,众人齐声说“是,是。就是这样。”
“所以,”一个静静地站在圈子外面的人问道,“如果一个毛利家伙违犯了这个非常,非常,非常严格的禁忌,会怎么样?我们并不真正知道,不是吗?”
这种想法真是太糟糕了。
几个月之后,一天晚上,当几个中国人结着伴进来听一个人奏小提琴,最年轻的梅姬把她的手帕给演奏者,问莉希是否经常看到她。他想要退回手帕。很长一段时间进来的人谁也不去吃饭。于是,在营业的空闲时间,莉希问格兰里她是否可以赶到白星旅馆去接梅姬——她是否有几分钟的自由时间。后来她们一起回来了。
“你拿着这个,”这年轻小伙拿出一个用厚纸包着的股股囊囊的包裹。
里边就是那块手帕,洗净熨平了,折叠得整整齐齐。下面是一小碟干果,好像这些女孩子以前没见过。梅姬说声“谢谢你”,男人微笑着,众人注目。他回头轻步走出去,后面跟着他的伙伴们。一个瘦小黑眼珠的爱尔兰人不屑一顾这件礼物,大大方方地走到梅姬面前,请求她陪他跳舞。她想要掩饰她的不愿意,她放声大笑,对他摆摆手,说,“我肯定跳,谢谢您的邀请,不过很快我要回白星旅馆,我的活还没干完呢。也许哪天我们很快在那里见,我们来来跳一场捷格舞,嗯?”
“这就把他打发了”,她想。“现在白星旅馆里地板脏兮兮的,跳起舞来也没劲。”
她强烈希望他再也不会来了,回想这些爱尔兰人还有一两个美国人在澳洲金矿的蓝名公寓打斗的情景。其时一些中国人被打死打伤。
下一个星期天,又出了另一类事故。
梅姬,莉希和苏珊.波义尔合租了位于维塞斯通以远巴拉拉特山上由矿工们建造的小房子,今天梅姬和莉希整天休息。而苏珊到现在还没有假期,因为她的活还没干完。到了上午十点钟,外面很暖和,别人背起了半数用品出去闲逛。这会儿她们的轻便外套要打包放在一边等暮春时节再穿。莉希把一些东西挂在屋后的金雀花树枝头,喃喃地说“金雀,不是雀雀”。关于这种多刺的植物名称的发音一直有争论。“别忘了,小孩子们忘记了给这可怜的东西浇水会挨家长的打骂!”她对自己说。
“那儿在干什么?”她走出来朝公寓对面看去,自言自语地说。
一群穿着黑衣服的中国人围着一个半弯着腰的人站着,伸着脖子在细看。
“可能有人发现了更多金子。或者钻石!”但是莉希事实上忙得也没有时间去多看一眼。他们很快就会走开。
马克斯文尼第一个看见所发生的事。来了更多的人,人群涌向利文斯通大街,他们直接奔向诺亚方舟旅馆。顾不上这天是星期天,马克斯文尼打开了他的大门,让他们进来。他冲进去。把那黑色的东西放到灯下察看。用鼻子嗅了嗅,他耸耸肩膀,把东西还给了那个发现者。但随后被问到时,他做了他尽可能给出的解释,最后说,(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