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15年里,政府一直资助着毛利治疗师,使毛利治疗可以成为病患可选择的医治方式之一。除了使用毛利草药以及推拿等手段外,毛利治疗据说还有不少心灵感应、人神相通的内容在里面。有人说他们是巫医,有人则赞赏他们的疗效有现代医学所不及。他们到底是如何治疗的?
如果说Charlotte Mildon是一名毛利巫医也许不合适,因为她也是政府注册的从医人员,正式的叫法是Rongoa Maori的执业者。Rongoa Maori就是毛利传统医疗的意思。Rongoa Maori的最主要三个治疗手段是:草药、推拿和毛利祷文及咒语(Karakia)。
她住在偏远地区的一个田园式的小屋里,即便她穿上白大褂,也很难把她和医生联系在一起。但对一些人来说,她就是医生。她的屋子周边都种着别人眼中的杂草,那是她的草药。和GP不同,Mildon据说是能听诊病患的精神世界的。据说她看到你的身体,就知道你体内积聚着哪种情感痛苦;她能和你的精神守护神讲话;她能从脚上读出信息;她看病不用翻书,她能看到幻象……
“当我们医病时,能够感受到他们的生命力量,他们的mauri。”Mildon说,“我的生命力量可以和他们的沟通,所以就能够看你所看,感你所感,不光是外表的,还有你的历史,和你在一起的人,这些都其实只是你的生命力量的一个部分,因为这个力量是传代的。他们会把他们的感受例如悲伤传给你,这就是mauri。当我们治疗时,会把我的脚和你的脚放在一块,然后我安静地听,就开始感受……”
要将Rongoa Maori在几段文字中介绍清楚有难度。草药和推拿较容易,另外一些就仿佛对宗教仪式的介绍一样,较为复杂和难以描述全貌。而且根据地区和iwi部落的不同,毛利治疗师的手段也不同。但他们总的来说有一个规律,就是完成一个治疗不仅是针对肉体,同时要在精神上“调整好”,认为精神上不平衡影响个人健康(和传统中医理论有些类似)。比如,肩膀的毛病可以是你“承担太多别人问题”的一个征兆,癌症可能是“一种持续的仇恨”的象征。于是治疗师使用Karakia来进行通灵,和守护神对话,找出问题,再用按摩、rakau rongoa和草药来治疗。
再介绍一名毛利治疗师名叫Wayne Crawford,他住在Otaki的一间小屋里,诊所里就放了一个折叠床。他说不是谁都可以当毛利治疗师,他自己11岁开始“意识到自己和其他孩子不同”,13岁祖母告诉他要准备一场kaupapa(使命)。据他说他后来发现自己通过用手触摸,就可以带走同学的伤病,而自己的手却像在烧一样。
关于毛利治疗,Wayne Crawford说,“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从事这一行的。需要能通灵,和天使也许是守护神通话。需要有这些能力才能再考虑从事Rongoa Maori。”
Rongoa Maori并入
主流健康体系的推力与阻力
和任何一种听起来奇异和迷惑的医治手段一样,总是能够找到那些看起来有些说服力成功案例,同时这些案例也会让人产生更多疑问,这是众所周知的情况。
而我们从宏观面讲,在过去15年以来,新西兰政界存在着一股力量,希望将Rongoa Maori这种模棱的、感觉主义的并入到新西兰主流健康体系之中。
去年,健康部副部长、毛利党联合党魁Tariana Turia说,她赞同采取步骤,使whare oranga(毛利诊所)和本国健康体系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不过,对于如何将一种基于感觉知识(lore)、自然疗法和祖先传说的医疗手段,和基于医学证据和科学化验的现代医疗结合起来,她并没有做进一步说明。
Rongoa从1995年开始接受政府资助,当时全国顾问委员会中的健康和残疾服务小组决定说,“有理由相信,作为一种治疗手段可以为毛利人提供更有效的服务,并产生更好的健康结果”。
因此,健康部每年拨出200多万元,共支持全国16个注册的whare oranga(诊所),和在里面工作的共49位毛利治疗师。
据记录15年来一共有1.6万人接受Rongoa治疗,其中77%为毛利,三分之二为女性。一个家庭医生,可以建议病患去whare oranga治疗,反之,whare oranga也可以把病患再推荐到医生那里去。有些癌症治疗,比如,需要同时去whare oranga接受文化支持、心灵治疗以及按摩,解除他们的焦虑感。
需要说明的是,并不是所有的whare oranga都有政府资助,研究者Maui Hudson说,很难说清楚,民间还有多少人也做Rongoa,接受资助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同时,部分毛利治疗师拒绝将Rongoa融入主流医疗系统。在一份Future of Rongoa Maori的报告中说,有些治疗师担心,一旦用主流健康体系的标准来衡量他们,他们的方法就会被曲解和变形。
另外,也有治疗师批评政府经费的申领如同一个“繁文缛节的套子”:因为要得到政府经费,毛利治疗师需要有赔偿保险,需要成为一个组织的会员例如Massage NZ,同时需要给自己建立一个信托。而在oranga执业过程中,需要建立客户资料,具有病症和治疗记录,并且向健康部汇报。
“写这些病患报告对于很多我们的治疗师来说,要求太高了。他们是matakite(预言者),他们不理会办公室的那一套。”毛利医疗师Charlotte Mildon说,“健康部希望他们这样做,他们做得好吗?当然通不过。他们有taonga这么特别的东西,他们的价值被低估了……”
难定的标准
代表了全国30家whare oranga的组织Nga Ringa Whakahaere曾经试图为毛利治疗推出一套标准,然而,这套毛利标准因为和现代医学相差太远,而无法与健康部接轨。
“由于对Rongoa及其实践缺乏规章,对于其效果的评估,基本上是不存在的。例如说‘病患心脏病的风险已经被降低’,或者简单地在表格上写上‘已治愈’,这是不行的。”健康部的一位女发言人曾经这样说。当健康部考虑对Rongoa投资的时候,必须要保证“这种传统治疗模式能够被确认有价值”。这位发言人说,虽然幸福感是可以被观察到的,但是并不能被稳定地测量出来。
目前,在这个领域内的最近发展,就是健康研究理事会提供了一笔70万元的项目费用,参与者包括毛利医疗研究员Maui Hudson,这个项目试图建立一些指标,来评估Rongoa对病患产生的效果。“我们在项目中发现,在执业的不同地域的治疗师之间,手段是相差很大的,因此要发展一套他们都能够用的标准,是很困难的。”
Maui Hudson自己是一位理疗师,他最早接触Rongoa并对此产生兴趣,是在一些毛利人的运动和比赛场合。他看到人们来找这些Rongoa治疗师,既像寻求一种心灵的治疗,又像是在寻求一种Magic Pill的神奇药片,“就是当他们感到生活不如意的时候,来用Rongoa的方法,来帮他们重新找回生活的平衡。而治疗师们也会让人们对于自己的健康和幸福,担负起更多责任,这是治疗的一个理念……每当人们采用Rongoa的时候,Rongoa也需要人们改变他生活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