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那個我認為不足掛齒的QSM (Queen's Service Medal)頭銜﹐竟得到主流社會如此禮遇。自上月開始﹐近百封由總督﹑總理﹑國會議長﹑部長﹑議員﹔奧大校長及同事﹑小學校長及教師﹑家長﹔鄰居與同窗友好們寄送來的賀卡﹑賀電與賀信﹐紛紛揚揚而至。更意外的是﹐一向反亞裔移民的現任外交部長彼得斯也來信湊熱鬧﹕“親愛的林女士﹐恭喜妳名列英女皇新年授勛QSM名單﹐妳于公眾服務� � 的貢獻﹐全然值得獲頒這枚勛章。”
而百多位奧大教育咨詢顧問組的同事對于一起工作了十三年的我﹐竟故意打躬作揖胡鬧一場﹔而那些平時較少接觸的﹐也開始對我另眼相看。他們以為我此次授勛只是因為十多年來在新移民學生教育方面的貢獻而已﹐對于我在業余參與環保工作﹑並寫了四﹑五本與主流文化有關的書全然不知﹐直到讀了報章報導後﹐才知道那幾本書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尤其是那本<<紐西蘭的原住民>>﹐因為我這新移民比他們對紐西蘭的原住民毛利人還更了解﹐於是一對對藍眼睛都瞪得大大的。
今夏特別炎熱﹐在揮汗如雨的盛夏中﹐過了一個喜氣洋洋的聖誕新年假期﹐別有滋味。一月十二日﹐當區報頭條頭版﹔圖文並茂報導了我的故事後﹐翌日清早﹐住在東區半月灣的西撒摩籍同事Dorothy就給我發來手機短訊賀詞﹐並隨即將此消息轉傳給其他十多位ESOL組的同事﹐於是一場“眾星拱月萬壽宮”Yum-cha慶祝會馬上在中午展開。
對于大部份首次上中國茶樓的同事﹐我不得不先解釋Yum-cha的意義。我說Yum是英文Yummy“美味”的前一半﹐cha是中國“茶”的漢語拼音﹐兩字合在一起音意皆全﹐可謂中西合壁﹔相得益彰。個個濃妝艷抹﹑金髮碧眼的洋妞們吃著美味可口﹑目不暇給的點心﹐喝著淡淡幽香的茉莉花茶﹐左一句Lovely, 右一句Wonferful﹔我樂得比自己吃更開心。
眼看兩根代表中國文化的筷子﹐握在她們手裡﹐顯然有點力不從心﹐要不就是把持點太低﹐成了交叉﹔要嘛就是握得太僵﹐無法發揮自如﹔總夾不住食物。經我一番細心指導與耐心示� ﹐部份有經驗的及悟性強的很快就能把握竅門﹐也有部份經多次失敗後才能勉強及格﹐並繼續堅持操練﹔只有一兩個失去信心而放棄嘗試﹐要求改用刀叉。別小瞧兩根木筷﹐倒也考驗出奇異人(Kiwi)的耐性與悟性﹗
鄰居Kirsty也于見報當天黃昏親自上門﹐送來一張精美賀卡﹐內面寫著﹕
“我最親愛的鄰居﹕實在驚� 于妳的低調﹐獲得勛章而毫不張揚﹔我們以妳為傲﹗”。她的祝賀語感動了外子﹐馬上提議與他們Yum-cha。
我早知道Kirsty夫婦喜歡吃中國點心﹐於是相約大年初二茶敘﹐那天正好是奧克蘭日公眾假期。中午﹐我們頂著29度的艷陽天﹐沁著豆大汗珠﹔驅車去到Kirsty最熟悉的茶樓開年。Kirsty及Graham原住惠靈頓﹐十多年前搬到奧克蘭東區﹐有幸成了隔壁鄰居。有次我們全家返港探親回來﹐信箱被狂風吹倒﹐Graham二話不說﹐馬上動手修理好。當年我們合家入籍時﹐他夫婦就成了觀禮嘉賓。Kirsty是幼兒園教師﹐曾要求我到她任職的幼兒園去為華人家長開會﹐分享紐西蘭學前教育體系。某次一位中國移民小孩因受慣奶奶過份保護﹐動手能力很差﹐在幼兒園頗生麻煩。我應Kirsty要求﹐親自約見他奶奶﹐希望她讓孫子多動手自治﹔學點社交改善人際關係。多年來﹐Kirsty每到農曆年都會上一趟中國超市﹐給我家送來喜氣洋洋的大紅賀年卡外﹐還有精巧中國食品﹐她對中國傳統的熱衷叫我感動﹗
教育學院的同學June﹐自從去年12月31日于NZ-Herald的女皇新年授勛名單中發現了我的
名字後﹔欣喜莫名﹐大清早就來電道賀並建議籌備一次同學慶祝會。可惜聖誕新年期間大部份同學都去了渡假﹐出席人數不理想﹐被迫推遲。好不容易等到今年一月底﹐才聯絡了幾位最好同窗。二月中旬﹐人在惠靈頓教育總部出席兩夜三天ESOL研討會期間的我﹐就接到June的兩次電話留言﹐敲定了聚會人數及日期。說起June這大好人﹐仍難忘她對我的真摯友誼。想當年我是班裡唯一華人﹐大部份白人同學待我雖還不錯﹐可都不及June對我真心找狻�
毛利貴族出身的她﹐既有教養又富同情心。與其他同學一樣﹐畢業後也當了教師。June很重視子女教育﹐她的一對龍鳳雙胞胎都很出色﹐女兒當律師﹔兒子是工程師。年前知道我寫了<<紐西蘭的原住民>>﹐非常高興﹔經常推薦給她的華人家長。我學習毛利語﹐也常請教她。畢業十多年來我們仍保持聯絡﹐如今已成異族摯友。此次我授勛﹐June比我還要高興﹐一定要為我慶祝﹗上週末﹐剛回奧克蘭的我﹐馬上投入另一場茶敘。七位當年相濡以沫的異族同窗﹐打扮得花枝招展﹐從四面八方﹐浩浩蕩蕩開車前來海蘭公園(Highland-Park)
﹐高高興興又來一場“七星伴月萬壽宮”。
連續三場“奇異茶敘”後﹐感覺最有意思的是﹐結賬時竟堅持各自付費﹐說什麼也不讓我請客。看到她們那麼熱情為我慶祝﹐能不寫上一筆﹖﹗
嘿﹗一枚小小勛章﹐竟成了飲食文化大使﹐也為我與同事﹑同學間的友誼抹上了潤滑油。
註﹕
1)紐西蘭人自稱“奇異人-Kiwi ”
2) “萬壽宮”是奧市東區茶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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