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像黑夜静悄悄地来临,我们听不到它的脚步,也看不到它的影子。由于它的发生如此的寂静无声,我们都忘了它的存在。直到死亡不断地敲着我们的门——有人死了、家里的宠物死了、叶子枯干落下来了……这时,我们开始害怕起来,仿佛死亡将至而突然惊醒:“怎么回事?”
不知曾几何时,我们开始害怕死亡,隐藏在内心对死亡的恐惧,像狡猾的狐狸箍紧了生活中的每一个空隙,伺机跳脱出来,然后对着我们莞尔一笑。我们因此焦虑难安,担心它突然夺走了我们熟悉的一切,对死后的未知也深深地感到恐慌。
然而,无论我们如何排除死亡会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实,它始终还是会来,而且绝对会来,只是我们不知道会在哪一天。
死亡真的如此可怕吗?我们从小被教育不可以谈死,若不小心谈死,马上就会被训斥!在小孩幼小的心灵里,死亡因此被蒙上了一层黑色的神秘面纱,里边藏有许多不祥的东西。大人闭口不谈,神色惧怕的模样,也慢慢地滋长了小孩内心对死亡的恐惧。
其实,害怕死亡是自然的,因为我们已经遗忘了死是自然的变化,就像春天变夏天,夏天变秋天,然后枯黄的树叶开始不断地掉落,直到整棵树都空了;当春天再回来时,树开始慢慢又长出新叶。而我们何尝不是如此!若仔细观察,我们每一个时刻都在变化,每一天我们都是全新的。我们的生命在每一个时刻都透过细胞的生死来更新自己,换句话说,我们在每一个时刻都在死,同时也在生!其实在我们的生命过程中,早就经历了无数的死。
既然死是必然的,那么对它的无止权威,我们不禁要提出控诉:“反正我们都要死,那为什么还要来?”这一控诉无可避免地震动了生命底层对存在意义的探求。
我们存在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很少静下心来去感知,内心恐怕早已允许忙碌作为存在的理由,而不自知。当身体开始枯槁了,才突然警觉,忙碌一生到底意义何在?给人遮阴及为公园染上葱绿的色彩,是叶子存在的目的,也是叶子感到骄傲的生命意义。而我们呢?也许我们一时也答不上来。
很欣赏《一片叶子落下来》的作者李奥·巴斯卡力以一片叶子的生死,童话式地探究死亡奥秘。死亡不足恐惧,它可以很生动、很亲切地去描述,就像大自然的教诲:死亡如叶子只是把手一放,静静飘落,落在柔软的泥土上,闭上眼睛,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深。如此美的描述,叫我们如何错过死的奥秘?若错过了,我们其实也将错过对生命意义本身之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