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离婚。
这个想法初次在老妈面前提起时,她睁圆了眼连珠炮发问:“离婚?找好下家了?”“离婚?他有不忠被你抓获?”“离婚?夫妻生活不和谐?”“离婚?开什么玩笑?房子怎么分?孩子怎么办?”……
我摇头,摇头,再摇头。我知道,我没有离婚的正当理由。可我就是想离婚。
我在一男一女所组成的那个微缩世界,已经摸爬滚打了好一阵子。我累了,累得满脸皱纹老态龙钟,大脑一天天都快变成核桃仁了。
好像,我也曾经有过那种被人们称之为“爱情”的玩意儿,爱得昏天黑地、山呼海啸,海涅、普希金、歌德的所有情诗都背过,还背过五遍以上(当然,这是据不完全统计),最后,终于导致结婚。
我结婚了,这一点是关键,我的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
序幕刚刚拉开的时候,戏演得还算圆满,即使脸上有个小斑小痣,对方也一时看不出。
第二幕,相互均已“掀起了盖头”,终于发现,尽管脸上有油彩,但终究不能掩盖住一张麻脸,一切都大白于天下——哦,原来你是这样的男人。哦,原来你是这样的女人。
第三幕,情节紧张了,多出许多可读性,一如许许多多做了老婆的女人一样,我除了四肢勤快以外,嘴巴也开始喜欢运动。自然,百分之百的贬义词。说轻了,他一笑,颇有男子汉风范;说重了,大约也伤着他自尊了,他终于庄严地宣告:你歇一歇吧。
接下来,第四幕,他依旧鞋子袜子到处乱丢,我依旧牢骚满腹。时间久了,都疲惫了,冷战便也开始了。刀光剑影不见了,只有西伯利亚冷空气。再加上婆媳关系妯娌关系日益复杂,我四处周旋长袖飞舞,一张脸笑得几乎麻木。
静下来,便悄悄想:我真想离婚。
没有太多的戏剧性。不久,孩子诞生,100个家庭得有99个重复这样的镜头,虽然俗气,但是不可避免。事情越来越多。我绝不是奇女子,在公司忙了一天后,回家还得伺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我无力面对现实。
机会终于来了。他出差了,我处于模拟离婚状态。
万万没有想到,我却无法应付突如其来的自由。首先,我睡不着觉,习惯了他的呼噜,突然多出来的大半张床让我摸来摸去找不着边;接着,小BB要玩他喜欢的打仗游戏,我不得不代替那个男人冲锋陷阵,我发觉这对于我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后来,煤气用完了,下水道堵住了,电灯泡爆丝了……再后来,我庆幸他终于回来了。
再再后来,我一边刷碗一边不由自主——我还是想离婚!想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