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上那个女孩的情形,仿佛一个小孩子终于找到一个新奇的玩具,从前的一切就都抛到脑后。
女孩曾经是他的学生,在很年轻的外表下,她的沉静温柔仿佛能够包容一切。作师生的时候,他们间是很普通的关系,她仰望他,尊敬而体贴。而他看她,只是很普通的一个学生,甚至因为她并不很出色,没有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问题出在他的一次长达半年的出差。刚好是在她工作的那个城市里,她细心地为他安排好了一切工作外的活动。也许是这个美丽的海滨城市带来的美丽幻觉,也许是她的热情和善解人意。并没有特别的肌肤之亲,但他还是着了火,狂热的激情甚至超过了初恋。
无论如何,北京总还是要回的。走出首都机场,妻子迎上来时,他大吃一惊,已经40岁的女人,她竟然挺着肚子,怀孕了!他大发雷霆。妻子有心脏病,结婚多少年了,他们遵守约定,不要孩子。可是如今,在他离开北京的时间里,她竟然自做主张地要了。
他的心里极度烦乱。孩子的到来如果要以妻子的生命为代价,无论如何,他不能接受。即使此刻,他的心已完全系在那个年轻的女孩身上,对妻子他还是保有一份关怀、歉疚和牵挂。他给女孩打电话,在网上和她彻夜长谈。当女孩终于知道了事情的所有原由时,在那边长久地沉默了。电脑屏幕的长时间的空白里,他能够感受到她心里的波澜。
两天后,他打开邮箱,看到女孩写来的一篇文章。文章竟然是以他妻子的口吻写的,仿佛是妻子在那里喃喃自语。他带着一丝惊奇和期待慢慢看过去,一行行地,看得很艰难。“妻子”讲述了人到中年的惶恐,对孩子的渴望,还有爱人之间那些脆弱而敏感的感觉,面对丈夫的魂不守舍,那一点点的茫然、一点点的寂寞和对于死亡的惊惧……
“因为是女人,所以我懂得她的心。”信的结尾,女孩是总结也是解释。
深夜的灯光下,坐在电脑前的他,思绪翩跹。终于明白了妻子的固执,是因为爱他爱得绝望,所以一定要以生命为代价要孩子。而竟然是她,让他懂得了妻子。
孩子出生的时候,在深深的恐惧和期待中,他知道了自己内心深处对妻子的感情。也许是真情感动了上天,妻子平安地做了妈妈。妻子走出鬼门关之后,喃喃低语的一句话就是“谢谢”。可她永远不会知道,曾经有一个女人,那么深地体谅过她,并帮她挽回了丈夫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