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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人们,祖国感激你们" ——雨果的国葬

作者: 程曾厚    人气:    



  每一部雨果传记,都会给雨果逝世后的国葬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章。笔者参与翻译的传记大师莫洛亚的名著《雨果传》,当然有精彩的记述。

  雨果的生命力旺盛,雨果的创造力旺盛。但雨果是有血有肉的凡人。一八八一年,雨果写下一份遗嘱。一八八三年,雨果写了一份追加遗嘱:「我留赠五万法郎给穷人。我拒绝任何教堂为我祈祷。我请求为普天之下的灵魂祷告。我信仰上帝。维克多.雨果。」

  雨果的生命走到了一八八五年,八十三岁。五月十八日,雨果出现肺充血,这是致命的病变。他感到最后的时刻到了,用西班牙语对身边的朋友说:「此其时矣!」但他在这种最后的昏迷状态下,竟然又说出一句雨果式的完美诗句:「此地白昼和黑夜在进行一场战斗。」五月二十二日,他与孙子乔治、孙女让娜诀别后,与世长辞。

  上议院和众议院立即做出反应:决定为雨果举行国葬。同时决定,先贤祠将因为雨果国葬而恢复早年立宪议会所规定的职能;先贤祠的三角墙上将重新刻上「伟人们,祖国感激你们」的大字;雨果的遗体放在凯旋门门洞下供人民瞻仰,六月一日于先贤祠安葬。

  五月三十一日夜,整整一座巨大的城市守灵的情景,令参与者和目击者终身难忘。著名作家里斯.巴莱斯的长篇小说《背井离乡者》对此有经常被人引用的描述。十二位法国青年诗人组成仪仗队。凯旋门四周的一条条大街上,家家户户,到处有成千上万的诗句在被低声吟咏。罗曼.罗兰说:「协和广场和法兰西的每座城市,都沉浸在悲哀之中。」

  莫洛亚的《雨果传》最后写道:「盛大的送殡队伍护送着维克多.雨果从星形广场来到先贤祠。有两百万法国人跟在灵柩后面。在这人流滚滚的各条大街两旁,柱杆顶的盾形牌上写着《悲惨世界》、《秋叶集》、《静观集》、《九三年》等书名。一个国家把以往只保留给君主及将帅的荣誉给予一位诗人,这在人类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先贤祠在塞纳河左岸,离卢森堡公园很近。先贤祠周围,都是通衢大道。高大的建筑物远远地吸引住行人的视线,正门的三角墙上,大大的「伟人们,祖国感激你们」明确了国家和名人的关系。先贤祠可以译成万神庙,的确,安葬于此的伟人,具有神明的地位,享受神明的尊崇。笔者走进先贤祠,想一睹雨果和其它伟人的墓。事实上,这座祭祀性的建筑物,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墓园。安葬伟人的「墓」在地底下的墓道两侧。而阴冷的墓道没有地面建筑给人宏伟或庄严的印象。

  墓道两侧,是一间间玻璃小室,令我吃惊的是,我见到的第一间玻璃小室里居然长眠了两位伟人:伏尔泰和卢梭。伏尔泰是祖国应该感激的伟人,卢梭也是祖国应该感激的伟人。可是,这两位伟人在世时是冤家对头啊!同样,雨果和左拉同居一室,而伟人左拉对伟人雨果是不无微词的。难道先贤祠如此拥挤,容不得伟人有自己一间斗室,可以独享清福!

  二零零二年,广州举办雨果诞辰二百周年的纪念活动后,我有幸收到雨果的曾孙比埃尔.雨果寄来的一份珍贵礼物;莫里斯.德瑟蒙在瑞士出版的大型豪华本《维克多.雨果》,比埃尔.雨果为此书撰写序言。这部雨果新传的第一章,一反常规,题为《法兰西人民的敬意》,从雨果的国葬切入写雨果传,确有新意。而全书的最后一章的最后部分:「见证人讲述国葬」,介绍了一本笔者不熟悉的《雨果和他的世纪》,巴布着,一八八九年出版。巴布对雨果国葬的全过程,以现场实录的笔法,有十二分精细的记载和描述。难得见到如此珍贵的历史资料,辑录一二,以飨读者。

  「群众方面的景象最有趣,最精彩动人,匪夷所思。人头攒动,是人潮滚滚的海洋。人群之上又叠加人群,折叠椅上居高临下,站在梯子的踏级上,站在路灯的柱子上,站在临时搭建的讲台上,坐在大街旁的树枝上,构成一串串名副其实的人葡萄。两边的每一扇窗子里都是好奇者;甚至屋顶上,烟囱上,也有好奇的人。」

  「群众对中学、对小学、对大学生尤其喜欢,他们经过时,报以热情的欢呼。当阿尔及利亚的车,当运载法国海外殖民地花圈的车,和从英国、俄罗斯、意大利、希腊、西班牙、瑞典、罗马尼亚、波希米亚、波兰、瑞士、美国、墨西哥、加利福尼亚、海地共和国等等地方送来的花圈的车经过时,也使劲地鼓掌。

  巴黎居民明白,这些来自世界各个角落的敬意,最好不过地答谢维克多.雨果的人道主义精神,答谢他世界公认的天才。这是全世界在分担法国的悲痛,对法国刚刚失去的伟人表示高度的敬仰……」

  「见证人讲述国葬」一章配有四张清晰度很好的大幅黑白照片,反映国葬进行过程中的各个壮观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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