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是树生命的一个窗口,也是树生命的重要因素。
尽管树的生命由很多这样的叶子相亲相爱,但每一片叶子对树而言,都是那样的举足轻重、那样的不可或缺。
有叶子的大树,人们便会感觉到清新的气息,感悟到生命的力量,感受到爱的不可磨灭。大树给人们带来更多的快乐和幸福的,便是一头蓬松而茂盛的酷似少女的“秀发”;“秀发”给大树带来的,却是一种生命的呈祥和旺盛的血气。尽管大树的“秀发”每年都要周期性的脱落,与大树寿命相比短暂的生命里,却以自己独特的风姿和不屈的性格骄傲地展现自己,叶片、叶柄、叶托,就像穿戴整齐的村姑去赶集一样,体体面面风风光光地来这世上走一遭。这样的生活态度着实让大树感动不已:叶子青葱时,它们所显示出的旺盛和生命力,不是体现自己,而是代表大树的;它们承受着日晒雨淋的煎熬,为的是大树最重要的生理光合作用;狂风暴雨袭击大树,首先挺身而出与风雨搏斗的,还是那一片片羸弱而伟大的叶子;待到“总有那么几天”的时候,便毅然告别大树,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去,在细菌的作用下腐烂还原成大树的肥料,而换取的是大树的长高长大……
叶子是今人学习的榜样。
叶子也是我所必须钟爱的恋人。
植物界有无数这样的叶子,于是植物界美丽了。
恬静、娇美、自然,叶脉清新,纹理分明,远观,如一叶知书达理的书签;近听,似一句含情脉脉的絮语。她叫叶子,令大树怦然心动的一叶精灵。
树叶何处不相逢,相逢总是美好的。那日的阳光很灿烂;那日的和风很亲切。就是在这样一个很平常的日子里,大树的目光里意外地飞来一片饱满而青春的叶子。叶子无语也无心,只是静静地映着生命的绿,只是静静地透着不朽的色,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又恰到好处。然而大树的枝桠却已在翻山越岭,却已在翻江倒海了。这样的际遇即使偶然,想必也是一面之缘了。
于是,大树和叶子的心底都拥有了一份别样的“春天”。春天给人的是一种新生一种希望,而给树与叶的,却是一种萌发一种茁壮。
这样的生命理念或许没有什么更好的准则可遵循,但蓬勃和新生毕竟是一种规律是一种生命的向往。
其实,有这样的想法是美好的:大树的伟岸是叶子的依偎,叶子的飘扬是大树的挺立;大树的风度是叶子的景,叶子的风景是大树的风度,就像是水的风度是鱼的风景,鱼的风景是水的风度一样,生命的质量里同样不可缺少刚柔相济的融洽和协调。这不,再粗壮再伟岸的大树,没了婀娜多姿的叶子的陪伴,便一样憔悴而缺乏活力。
这样想来,大树的思想便又渐渐地返青了。尽管植物界的每一片叶子都是不尽相同的,就像每个人的各不相同一样。但大树邂逅的那片叶子却有着一种别样的气息指引着大树前进的方向。
应该说,大树不缺叶子,老的叶子走了,又会有新的叶子走进大树的生活里。可这片带着淡淡馨香和甜甜笑容的叶子,却令大树怎么也挥之不去,一年四季总那样青春焕发。没有衰老,不会枯萎,更不会因为心中有爱而节外生枝……莫非是叶子满怀深情的琼浆,滋润着大树营养着大树,才使大树能永葆如此不可多得的青春活力?可叶子是否知道,在没有你的日子里,大树在一天天衰弱,面容皲裂,精神恍惚,疯长的枝桠在不知所措。一阵风,惹得大树蓬头垢面大发雷霆;一阵雨,恼得大树喝得酩酊大醉,醉后还念念不忘叶子叶子叶子……
待风停了雨止了,大树收拾自己的思绪,擦拭一下自己的心情,发现自己的脚下已落满了昨日的碎片。大树很无奈,不能弯腰给这些从自己身上掉下的往事一些最基本的宽慰。碎片瑟瑟,往事悠悠。站在那里不能动弹的大树任凭小鸟嬉戏撒欢……这样的境况这样的情况枝桠无法理会,树干不能明白,连平时沉默不语的根系也爱莫能助。岁月就这样一天天老去,情感就这样一天天迟钝,斑驳的皮肤体察不出心中的那片鲜亮。
那片叶子该是在该在的那棵树上休养生息了。傍晚的黑手已将奄奄一息的夕阳揣入了怀中,留给大树的唯有暗、孤独和无助无济的等待……
黑暗来了,光明还会远吗?
终于的一天,阳光和煦,小鸟啁啾。经过长长黑夜孕育出的新的一天似乎格外明媚。被大树思念着的那片叶子终于回到了大树的身旁,且是那样的肌肤相近。大树情深意长地伸出枝桠的手臂,爱怜地把叶子揽在怀里。刹那间,大树全身仿佛有一股爱的暖流在涌动,那暖流自脚跟一直往上涌,涌上树杆,涌遍了全身。毕竟宿风餐雨几十年了,那种从未有过的生命快乐,仿佛一下子让大树年青了许多。茎脉里流淌着的血液,灌溉着大树那片干渴的心田,树冠飘扬的,又将是一片春天的故事?彼此的欣赏其实是爱的最好诠释。
于是,大树趁秋天还没有走近,便带着叶子去神游。
其实,每一棵大树对叶子而言,都是内疚的。叶子给大树的爱,是难以回报的。这一点,叶子从未抱怨,可作为大树,也该心存感激呀。当然,大树带叶子去神游,或许是过于拟人化了。但大树有这样的拟人化的想法,毕竟也是一种浪漫呐。
于是,大树和叶子开始了温存而浪漫的旅程。旅程也许是一种过程,这过程却让大树和叶子饱尝了许多人间情,体会到了树和叶子原本就是生命中的一对手足呵。这样的感悟多少让树和叶子感动不已。原来意义上的长相守只是生命过程中的一种形式(譬如叶子长相守于大树),而要做到长相随,(譬如叶子每年回一次娘家,而大树只能木然地站在那里),却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所以这次的行程对树和叶子而言,其意义或许已超过了行程本身。
自然,旅途对树和叶子而言,都有一些拘泥和不安。因为它们毕竟隔村相望了这么久,鸡犬相闻而不能肌肤亲。忽然有一天它们走到一起并且携手同游,那种局促和心跳也便在情理之中了。于是,树便绘声绘色地给叶讲故事,讲故事里的树是如何遇上一片美丽的叶子的,而叶子的莞尔一笑又是如何令树受宠若惊并且心存底片的,末了,树还一脸深沉地对叶子说,即使大风带走它的所有叶子,但只要有一片能莞尔一笑的叶子留在它的树冠,这片叶子便是它春天的一面旗帜!叶子听得好感动,可是它嘟哝着小嘴不解地问:“世上美丽的叶子都得是,你为什么偏偏青睐我这片已经褪色的叶子呢?”其实大树能说出许多个为什么,可此时此刻大树什么也不说,只是凝重地望了望眼前的这张可爱的叶子,目光之手轻轻抚摸着叶子的纯真和坦诚……也许,此刻所有的植物语言都是一种手语一种手感??手感深处何尝不是一种心感呢?
一种感觉便能勾兑一种默契。这样的默契也许只有树和叶子才能领悟到的。一路颠簸是劳顿的,叶子很自然地靠着大树小憩片刻,而大树所领受的,却是一生的幸福。一路上,有许多的树叶相亲相拥的景点,也有许多的枝叶分离的难点。这样的悲欢离合尽管都是稍纵即逝,可对匆匆过客的树和叶却是一份不薄的叮咛。大自然包容着人类,也包容着植物类,彼此的生活方式不尽相同,但生活的法则却是异曲同工,只不过植物们没有细说罢了。
当然 ,树和叶的旅行还在进行中,树和叶的爱情正在拔节、抽穗。任何爱的意象都缘于一种情的具象。当意象和具象交汇相融时,爱情的物化便升腾出爱情的诗化了。树和叶此刻正在海面上的一叶小舟上,驾舟的渔夫忽然残疾又瞎又聋,面对浩淼的海面上冷不丁地冒出的树和叶,竟一时掌舵不进,愣愣地看着树和叶谈笑风生却又不知云……一波一波的海浪前呼后拥着小舟,也前呼后拥着树和叶的爱意。专门算计别人的暗礁羞愧地露出了阴险的真容;妄自尊大的岛屿匍伏着身子无地自容;连爱凑热闹的海鸥也紧紧相随,喋喋不休地要拷贝这难得一见的“大海恋曲”,唯有明知的海风不露声色地暗暗跟随着,想打听一点关于爱的消息……其实树和叶的爱已经很具体了,只可惜渔夫识得水性却识不得树性。树和叶的形体语言写在海面上,海浪又一遍遍地擦拭去了,是海浪带回去温习,还是大海不需要爱的典型?
奇妙的世界,奇妙的旅行。回到现实中的树和叶,依然站在现实中的位置上,只是彼此的心里都有了一份牵挂,都有了一份割舍不下的情。情能疯长爱,爱也能疯长情,是否该有一个经霜受雪后叶子泛红的时候?大树茫然而热切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