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Youtube上一类很受大家欢迎的视频：一户美国家庭来到陌生的国家，去领养孤儿。

孩子们起初都很怕生，看到新家人只想躲开。



但在爸爸妈妈和哥哥姐姐几天耐心的照顾和陪伴下，逐渐熟络起来。



没过几天，被领养的孩子就会和新的爸妈一起飞回美国。几个月之后，孩子在新环境下逐渐长大，和被领养的时候判若两人。



图：在这些视频里被领养的孩子很大一部分都是中国人。2017年美国家庭领养的4717名儿童里，有1905名来自中国。（美国国务院数据）

这些孩子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在出生的国家找到自己的家。但有这么一批热心的外国人接纳了他们，给他们在异国他乡找到了新家。可以说是因祸得福了。



在一个领养制度相对完善的国家，助养领养，可以帮助一些孩子找到自己的归属和依靠。

但是在一些制度不完善的地区，许多人的善心却被扭曲，跨国领养变成了人口贩卖，甚至变成了一场骗局…



Abbo是一位生活在乌干达母亲。

像许多乌干达人一样，Abbo在乡下过着贫苦的生活。第一个儿子迈克给她带来了喜悦，但也给生活带去了沉重的负担。



六年前，一伙白人来到了她的村子。他们自称是公益组织，说要把迈克带去美国上学，将会负责迈克的生活、学习费用直到他成年。

在小学都不普及的乌干达，这无异于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母亲很自然地答应了。签了她看不懂的英语文件，就把孩子交给了这些“志愿者”。



Abbo以为，自己的孩子每年都会回家看望自己，并且在18岁以后回到乌干达，与自己一同生活。

但没想到，这一去，孩子就了无音讯…

据半岛电视台的调查，迈克实际已经被美国波特兰的一户人家用几万美元收养，成为了美国人。

迈克现在对自己的母亲和乌干达，都一无所知…



（图：迈克和自己的养父母，他们还有一个从中国领养的孩子）

那些谎称是慈善机构的人，实际上就是领养中介，或者可以说就是跨国人贩子。

他们诱骗Abbo签署了放弃抚养的法律文件，说要带迈克出国留学。实际上是把迈克送去了乌干达的孤儿院，让远道而来的“白人”挑选抚养。



（图：Abbo签署领养文件，中介拍摄）

原本以为只是上学，结果却变成了别人的孩子。

Abbo哭泣地对记者说：我是他的母亲，我不想把他交给别人。



但文件白纸黑字，迈克已经到了美国。

养父母坚定地告诉记者：中介说了，迈克是孤儿，而且手续齐全。不可能交人。

更何况，你让迈克选，他是会选择去非洲村子里和陌生的亲生母亲生活，还是继续呆在美国，和朝夕相处了5年的养父母生活呢？…



在迈克被领养后4年，Abbo又生了第二子——所罗门。

得知迈克有个小弟弟后，领养迈克的美国家庭马上向他们的生母提出：不想拆散兄弟俩，所以弟弟我们也要了。

而且在他们的认知里，Abbo是一个会把孩子遗弃在孤儿院的女人，所以肯定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Abbo这一次非常坚定：不论是乌干达政府还是中介，都别想再把我的孩子抢走。

但最后，她还是稀里糊涂地签了协议：一张她看不懂的英语文件。根据Abbo的表述：她在会议中突然昏迷，等她醒来的时候，孩子就已经被抢走了。

很多媒体都认为，这个案例具有普遍性：从90年代至今，从乌干达被领养走的“孤儿”超过了1200人。

其中有多少真的是孤儿，有多少是人口贩卖，无人知晓。



图：乌干达乡村

美国作为一个物质条件极其丰富的国家，自然成为了世界上最大的领养国。很多美国人都希望可以领养亚非拉穷苦地区的孩子，帮助他们在美国生活。

这原本是非常善良、高尚的品质。



但不幸的是，有需求就有市场。美国家庭愿意花巨资去收养孤儿，跨国收养中介就应运而生，帮助他们去寻找孤儿。

把Abbo两个孩子抢走的，就是一家名叫The Journeys of the Hearts的中介。他们在美国的办事处负责联络想要领养的爸妈。



而在乌干达的办事处，则负责找孤儿。

他们的一位乌干达工作人员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需求实在太高了，我们每天都必须不停地寻找孤儿。找不到就要被开除。

而且美国家庭往往都要求过程越快越好。最好今天下单，明天就可以来领养。



（图：乌干达工作人员）

国际上对于领养，其实有着有较为完善的《海牙收养公约》，中国也是缔约方之一。这个公约建立的初衷，是为了防止披着领养的皮的人口买卖。

但这也意味着从公约成员国领养流程非常繁琐复杂，孩子往往需要等待数年才能最后被领养。

所以中介都瞄准了包括乌干达在内的非缔约国。

这些国家相对落后，对领养制度没有那么多规章制度。乌干达在2016年以前，基本上就是给钱就可以打点一切。



中介们在这些地方搜罗孩子：欺骗原生家庭，伪造文件，最后再高价卖给富裕的美国家庭。

一家较为正规的美国领养中介Nightlight Christian的负责人告诉记者：他们请了第三方调查机构，调查美国家庭领养乌干达儿童的出处。结果发现很大一部分孩子的原生家庭都不知道自己孩子已经被别人领养



美国负责跨国领养行业管理的非政府机构Council of Accreditation承认，这个组织没有能力去调查各个中介是否在进行跨国人口贩卖，所以只能放任…

目前乌干达已经在2016年通过了更加严格的领养规范，要求领养家庭在乌干达领养孩子并且必须在乌干达生活一年以上才能离开。

这让很多美国家庭都望而却步。

而Abbo的二儿子所罗门，则也因为新规出台，被卡在了领养的流程中间。至今仍然生活在乌干达的孤儿院里。

他现在三岁，已经忘记了母亲是什么模样。



(图：Abbo的第二个孩子至今仍然生活在孤儿院)

整件事情最让人痛心的莫过于Abbo的两个孩子，今天都已经不认识自己的母亲了吧。

而即便迈克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的母亲仍然牵挂着自己。

他还会选择从美国回到乌干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