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酸又甜,亦辣且咸,是泡菜的滋味;
有喜有忧,有苦有乐,是生活的原色;
其实,
生活,何尝不是这么一个五味俱全的泡菜坛……
马 场
杨林沙宕
听说Avondale赛马场每周日的集贸市场很红火,但是我很少有机会去,因为马场离我的家蛮远。
如果不是去西区看一个朋友,而且朋友也不提起的话,那天我不会去到那边,更不会看到他一个人坐在用来载货的面包车后部,守着一个鞋摊。
刚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以致于差点没能抑制住上前去跟他说话的冲动。
我静静地站着一个我看得见他但他看不见我的地方,让熙攘的人群切割着我的视线。
眼前的他,腰弯着,双肘撑在膝盖上面。他的眼睛平视着前方,赶场的人们在他鞋摊前面来来往往,他的眼神迷离着,似见非见。但是一旦有人在鞋摊前驻足,他会走近客人,俊朗的脸上写着真实的笑颜。客人走了,无论买没买他的鞋,他的身体和心情又蜷缩回面包车狭小的空间。
马场里摆摊的摊贩和在摊档前逡巡的人们,有许多是华人。如果他们是中文电台的听者,就不会不知道这位鞋摊摊主的名字。但是,从他们经过鞋摊时毫无诧异的脸色和表情可以看出,他们没有认出眼前这个年轻摊主,就是那个在电台里用磁石般的声音酝酿着独特的氛围,左右着空气的温度,有时让人欢欣,有时使人流泪的那个主持人。
突然有一天,他说他要离开电台了。电台直播间那架积满灰尘的电话结转机的红灯即刻接踵全部闪亮。这些电话主人的声音借助电波在空中播散开来,颇有几分击节惜别的忧情。
他说要去充电,没有人想到他来到了马场。莫非马场是一个充满活力的电磁场?如若不是,他为什么要离开电台?难道电台不是一个养得活一家人的地方?
现实,就这样,把那个人们心目中批戴着炫目光环的电台节目主持人和眼前这个沉默的小摊主生生重叠,然后又活活撕裂。
其实,“移民”的定义天然注定了移民生活的艰涩,《三峡好人》里三峡移民的日子如此,流落新西兰的人们,主持人也好,歌唱家也罢,没有多少人的日子跟梦境似的那么鲜活。
耳边忽然响起一首老歌:这世上,来来往往的人儿有许多,可是称心如意的有几个?
2007年3月18日 奥克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