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底到舊金山住在女兒家，看電視天氣預報，美國沿用華氏，六七十度也真不知道有多冷?問女兒是攝氏多少度，她也答不出來。在一旁讀書的外孫李強脫口說他知道，並立即拿計算機按了幾下，就把華氏轉換成我明白的攝氏了。

        又加又減再乘，果然了得，對這個九歲大的外孫，真要刮目相看。以前女兒來信總不忘誇耀她的寶貝兒子如何如何精明，如何如何不平凡，天下父母心，對心肝寶貝，在父母眼中莫不是天下奇才天下美男天下美女。也因此，總以為李強無非是被刻意形容而已，小小年紀有何能耐和特別?

        帶著眼鏡、身體不高，略為瘦削的孫兒，九年前是早產兒，六個月就提早降生，被安置在大玻璃管內，靜躺在高床上，全身插滿了各式各樣的膠管和針筒，只有一磅多，比雞還要小，据說只有五成的存活希望。如此呆在醫院接受成長及考驗，及至九月大出院，已堅強的和一般初生嬰孩沒多大分別。有的就是先天不足，父母要加倍花精力時間照顧教養。

        女兒是教育碩士出身，在舊金山一所知名雙語學校任教，對唯一的兒子自然悉心教育；工餘幾乎把全部時間都放在兒子身上，花錢買益智玩具、購買不少圖書，幼兒期便每晚在睡前朗讀課本，講故事，使李強自幼對書本引起極濃厚的興趣。

        成長中給他學游泳、學功夫、學鋼琴，他三舅父月前才匯了四千美元送給他一個鋼琴，正好表演給外公外婆聽，小小年齡座在琴椅上，中規中距的運指如飛，琴聲流瀉，一室的雅音盈盈繚繞。

        那天倍他去附近的動物園參觀，見到成群企鵝戲水，他問我企鵝如何能游水?

天為什麼會下雨?說烏雲還有許多不同名稱，並一一如數家珍的道出英文名稱來，真是太出我意外了?說來汗顏，阿公被小孫兒考倒了，他很有耐性對我講解鴨鵝會游泳的理由。

        在回程時他一一為我解答我不明白的一些問題，忽又問我地心有什麼，地心距地面有多長?然後話題轉到天文學上，九大行星的名字是什麼?太陽有多大?

        很驚訝他小小腦袋竟裝了那麼多希奇古怪的學問，天文、地理、生物、科技、醫學、人體，那些許多學問，有的只是我一知半解的，聽他娓娓道來，如不見其人，誰能相信是個黃毛小子?

        故意給他出些難題，問些我認為很深連自己也不懂的事兒，他回答不出時，竟專心記下了，返家翻參考書悄悄找出答案後，再高興的正式給我答覆。

        問女兒，李強這麼小，如何腦袋中會有那麼多的學識?女兒說從小引導他喜歡書冊，為此她花錢買了許許多多兒童讀物，隨著年齡購買不同的課外讀本。如每年更新出版的科學新知這本書是必購買的好讀本，是追上日新月異新時代的必備參考書。

        玩具也選擇益智類才買，如併圖、併出整個高難度的立體機械物件等；婉冰買了一個他心愛的合併玩具給他，回家他就全心投入，幾個小時後，一座新玩具已完美的併好了。

        晚飯前，看他在燈下津津有味的展讀哈利波特這本童書，真是一個小書迷，那樣子很可愛，讀書可以使人廢寢忘餐，如不叫他，他真不知飢餓呢。

        女兒為這個心肝寶貝，投人了許許多多心血，每天都為他訂下了作業，幾時做功課，幾時讀冊，幾時看電視，幾時彈鋼琴，都有限定，一點也不馬虎。

        中文作文比賽，李強勝出獲獎的一篇小品，字數不多，內容竟然寫我這個外公，頗令我感動，他小小心靈原來把我作為他的偶像，希望將來能成為一個作家。女兒找出來給我讀，真使我慚愧。我這個外公，這次在和他相處的時日中，才明白他那份聰明和記憶力，是我所不及。想起我九歲時，不要說有他的知識，根本是一個無知的頑童，除了玩耍外，那會有李強今日腦中所藏的學識呢?

假以時日，他將來的成就必大大高於我這個公公，應毋庸議。老天垂憐，讓這個被外婆婉冰形容為「堅強生命」的早產兒外孫李強，如今不但健康成長，而且經過後天訓練，小小年紀，在知識層次，早已超越同齡兒童的智慧。

        有如此乖巧孫兒，老懷真是萬分安慰啊!

二零零四年元月十五日於墨爾本無相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