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津頗多盛產。這座建築之城中的雕像多得讓人眼花繚亂,大理石的,青銅的,穿衣的,半裸的,全身的,頭像的,站立的,坐臥的,在資訊爆炸的E時代閃耀著古希臘古羅馬的光芒。牛津的圖書以高品質高水準而赫赫有名,五百年歷史的牛津大學出版社是當今規模最大的大學出版社。牛津英語詞典行銷全球,自1884年第一卷出版以來就成了英語世界的聖經,其權威性無可置疑。牛津還以出產成打的大主教,成堆的政治家聞名於世,來自牛津的政要顯貴塞滿了英國的皇家俱樂部和各個貴族俱樂部,成批的牛津畢業生進入唐甯街首相官邸、內閣、議會和法院。當然還有那純正的牛津口音,拖著長腔,強調重音,優雅而傲慢,不想掩飾的優越感。
牛津也多“市鎮”與“學袍”之爭,大學自1167年誕生起,市民和學院的對抗就時有發生。在市民眼中,那些身披黑袍、享受特權的修士(院士)和學員是一群傲慢古怪的傢伙,況且不斷擴展的學院建築正在日益侵蝕著他們的地盤。最激烈最著名的衝突,發生在1355年修士節那天。幾名學生與市民在酒館了發生爭執,變成了街頭混戰,其後,暴怒的市民血洗了校園,致使63名學生殞命。國王宣判牛津市民要賠償大學500年學費。每年修士節這天,牛津市長率領62名市民,到達聖瑪麗大教堂,在死難學生的追思彌撒中,把象徵性的63枚銀幣交給牛津大學副校長。
牛津劍橋的學子和導師們當然對各自的學校懷有深情,提起母校多是溢美之詞,這在他們的文學作品中可以領略到。只是劍橋人寫到劍大不乏幽默詼諧的自嘲,君子不提己之美,既然學院已成為自己成長背景的一部分,那自當低調。牛津的文人更喜歡熱情高歌,牛津大學在他們的筆下神乎其神,頗得政客自吹自擂的精髓。牛津人是這樣讚美母校的:“貴族的葡萄園”(約翰·威克利夫);“甜蜜之城,如夢如幻的尖塔”(馬修·阿諾德);“牛津最傑出的人才就是英國最傑出的人才,英國最傑出的人才就是人類最傑出的人才”(康普頓·麥肯齊),“我們最高尚的雅典,繆斯的所在地,真正的民族靈魂”,“宗教、科學和正確的生活方式很順利的從這裏傳遍整個王國”(威廉·卡姆登)。
無論是劍橋文人般的自我解嘲,還是牛津政客般的自我吹噓,都抵不上D·H·勞倫斯的“公正評價”,這位礦工之子以《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一書聞名於世。沒受過牛劍這等精英教育的勞倫斯承認:劍橋讓他痛恨,牛津令他厭惡,“我去了劍橋,說不出的恨它”他這樣提到劍橋,還專門寫了一首詩《牛津的聲音》來諷刺懶散傲慢、矯揉造作、令他作嘔的牛津腔。我們在勞倫斯非常優秀,極富煽動性的長篇小說中已經領略到他的激情,要麼猛烈地抨擊,要麼熱情地提倡,不是瘋狂的愛,就是極端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