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在青蒲宫内身着盛装,要雨晴手执铜镜伺候前后,没完没了地在镜子前面转动身子,一边问道:“他来了吗?”雨晴回复道:“二公主,来了自然知道。”
正好此时叶庭芳进来道:“公主,叶庭芳召之即来。”妙音喜笑颜开地说:“庭芳,母后答应我们,一旦见着主簿行文,即可操办我们的婚事。”叶庭芳道:“此次提升全仗公主垂爱。”妙音道:“你已是我的夫君,何出此言。”叶庭芳道:“我叶庭芳有此福气,终生难报。”妙音真情切切地说:“妙音只求朝朝暮暮真心相待。”叶庭芳甜蜜蜜地道:“公主——我的爱妻。”妙音喜滋滋地说:“我们去看看新房还缺什么。”
两人情不自禁,相拥而入。
却说王后专程来到九畹斋与庄王议定妙音婚事。王后首先谢道:“臣妾谢大王此次宽宏大量。”庄王大度地说:“唯愿后宫和谐。”王后道:“万事如意,又可招进二驸马了。”庄王道:“差强人意。”王后道:“操办规格,大王定夺。”庄王道:“就照清儿做法,免得生出彼此,择一黄道吉日即行完婚。”
入夜后,庄王照例来到碧姬寝宫。碧姬见面就说:“大王,听说您马上要招叶庭芳为二驸马?”庄王道:“这事今日与王后已定,只等择日完婚。”碧姬道:“这事也操之过急了些吧,刚升主簿,即招驸马,不怕招人非议?”庄王道:“怪哉,召叶庭芳为驸马不是妳极力主张的吗?从琴师升为主簿,妳未置一辞,为何一招驸马,妳反倒如此紧张,莫非里面另有隐情?”碧姬情急道:“大王——看您说到哪儿去了,臣妾是怕此人一下当不好您的女婿,给大王丢脸,大家面上也无光彩。”庄王道:“那就看你如何调教了。”碧姬道:“有王后主掌,还需别人至喙吗?”庄王道:“妳又来啦。”碧姬道:“此事毕竟内外有别,臣妾只用多操妙权的心方为正道。”
次日,碧姬急着约会叶庭芳,在王宫花园一前一后说话,桃叶在旁望风。
碧姬道:“听说,你就要当驸马爷了?”叶庭芳道:“此亦情非得已。”碧姬说:“你明明是迫不及待。”叶庭芳道:“我的情分至死不渝。”碧姬道:“你这贼人,见利忘情。”叶庭芳急得信誓旦旦地说:“我叶庭芳要是见利忘情的小人,终不得好死。容小人说句斗胆的话,娘娘是叶庭芳的结发夫妻,成了驸马,二公主不过是叶庭芳的半路夫妻。我叶庭芳是身在彼,心在此。此情此意,苍天可鉴。”碧姬发狠道:“你要成了负心人,我碧姬决饶不了你,我要叫你身败名裂。”叶庭芳道:“我情愿被娘娘一刀砍死,死而无怨。”碧姬一指尖戳过去:“真正贼人——”叶庭芳道:“贼人能偷走娘娘的心。”碧姬道:“我真想搅了你们这桩婚事。”叶庭芳道:“求之不得。”
二公主妙音的婚期如约而至。阮仁山这日在王宫大门外交待禁卫侍官道:“今日宫内大喜时日,人多嘈杂。入夜严加防范,宫内增加巡夜士兵。”
禁卫士兵列队跑步而过。
王后寝宫内更加繁忙。王后在莲、霓裳服侍下梳头着装,准备参加妙音新婚大礼。王后紧紧抚摸着莲的手,眼泪止不住流下来。莲安慰王后道:“娘娘不要难过,女儿总是会有离开娘亲之日。”王后道:“娘不难过,娘是想何时能操办我善儿的婚姻大事。”
莲含泪不语。莲想起了灵佑寺的《寄名簿》:寺庙正殿内,季清法师将寄名法牒送到王后手中。王后要莲翻找写着“妙善”名字的那一页,然后将翻开在“妙善”名字那一页的法牒恭敬呈放在神案上,“妙善”的名字赫然在目。
莲此时的泪眼异样地看着王后。只听霓裳说:“王后,好啦。”莲的手情不自禁在王后发髻上轻轻抚摸了着。
碧妃宫内,桃叶也在为碧姬认真梳妆打扮,碧姬对着铜镜反复照看,出现新娘幻影。碧姬掀掉头饰道:“我不去啦!”懂事的桃叶劝道:“娘娘,此时您千万不可意气用事。”
桃叶为碧姬重整头饰。碧姬交代道:“今夜多关照我一点。”桃叶答道:“桃叶知道。”
夜晚的王宫偏殿,到处张灯结彩,人来人往,进进出出,一片繁忙。御膳房内,一排炉火熊熊,各种佳肴正在烹制。
司宴大声吆喝:“上酒!桂花露,还要一百坛。”厨头道:“听说碧妃娘娘都倒了,还要一百坛,不还得倒一批。”司宴气道:“你罗嗦什么?快送!”
深夜,桃叶与另外一名使女扶着烂醉的碧姬回到寝宫。碧姬坐定后说:“桃——叶——,我们再——喝——”桃叶说:“娘娘,不喝了。”碧姬道:“桃叶,跟我将七王爷请来——男人——我要个男人——”桃叶道:“娘娘。”碧姬:“桃叶,快去——”碧姬倒地,桃叶呼唤着:“娘娘!”
宫漏中的沙沥沥下泄,已去大半……
王后寝宫,凌晨。宫漏中的沙沥沥下泄,所剩无几……
王后斜靠床头,五味杂陈:“一个个都长大了——”
王后又从衣内掏出银莲来看。霓裳蹑手蹑脚进来问道:“您就起身了?”王后道:“整夜未曾合眼。”霓裳道:“二公主招驸马又勾起了王后娘娘的心事?”王后叹道:“知我着莫若霓裳啊。”霓裳道:“妙善已收为义女,您应心安一些。”王后道:“义女也就是是个名义,何时心能安啊!妳招呼我起来。”霓裳道:“您再躺一会儿,还早。”王后道:“不啦,躺下也睡不着。”霓裳试探地问道:“娘娘,您看可否封妙善为公主?”王后下床道:“收的义女封为公主,不是没有先例,但放在妙善身上,让人担忧。”霓裳扶住王后道:“为何?”王后道:“因为她是真公主。”霓裳为王后着装道:“您是担心——”王后道:“担心的事才多呢。”霓裳道:“听说,大王近段下朝后,常去和荷泽院听妙善弹琴。”王后道:“我知道。”霓裳道:“每次都少不得有黄门安同行。”王后问道:“那又如何?”霓裳不无担忧道:“奴婢总觉得他有只可怕的眼睛。”王后道:“从何时开始,妳有此感觉?”霓裳为王后梳理头发道:“从大漠回宫的当天。”王后道:“哦!”霓裳道:“此人好像一直疑云未消。”王后道:“是吗?”霓裳道:“奴婢还有一层忧虑。”王后道:“什么忧虑?”霓裳斗胆道:“大王要喜欢上妙善——”王后气道:“胡说!”霓裳连忙说:“奴婢该死,娘娘,您要知道,大王眼里妙善只是义女,而且是朵宫花。”王后道:“这朵宫花,首先容不得的必定是碧姬,我倒担心这个。”霓裳道:“您得赶快让名花有主。”王后道:“想到这些,妳说我还能安枕无忧吗?”霓裳道:“您有主意啦?”王后好像早已成竹在胸地说:“我想让她做太子妃。”霓裳一时不明道:“太子妃?”
此刻窗外大亮,杏儿领着使女们拿着器具进来伺候王后早上的洗漱。
王后道:“霓裳,妳要厨下今早为我准备点白粥,什么也不要放,顺便将兰花花圃的那盆新开的蕙兰带进来,放在窗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