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首都机场看到女儿的那一刻,就觉得有点什么东西隔在我们之间。
“走吧!”她头向左一摆,带头疾步而去。我推着行李车,蹒跚地追着她的脚步,越过一条凸起的隔离线时,车子一颠,车上的箱子一滑,我急忙停步去扶,不提防却挡住了后面的行人,人家绕过我走到前方,她停下了,看着我眉头微微一蹙,就像老师看到考试不及格的学生。
我到北京的第五天,她才请出假来,应我的要求陪我逛北海。刚踏上金鳌玉蝀桥,她就接到一个电话,于是在开始长篇大论的又是分析又是指示,待我拍完一组“太液秋风”的照片,她才接过相机,为我在“积翠”牌坊前留了个影。接下来她请我吃“仿膳”,边听电话边点菜,然后将菜单一把推给我:“还想吃点什么?”我还能有什么想法吗?她点的已经足够多,何况亏她还记得我提到过仿膳的抓炒里脊,我甚至为此在心底浮上了一丝感激——是了,我顿悟隔在母女之间的是一种生疏:她的略带严厉的目光,她的决断,她简短的命令式的口吻都是过去所没有的,她是习惯的将老妈也当下属了。
女儿离开奥克兰,离开我两年,从在读的硕士生变成一家跨国金融公司的上海分公司经理。经她手创立和完善的分公司就有5处,建立的销售队伍有数百人,光她的属下就200多……尽管她也极力招待我,请我吃地道的“老克勒”上海菜,请我做美容、吹头发,但她的忙碌,她的压力和无暇他顾我是直接感受到了——她甚至很少对我笑——那自幼就为我所熟悉的憨憨的带点调皮的笑。
“我是被逼出来的,”她无奈告诉我,“这是职业经理人的职业病——对家人缺乏耐心,训斥多关心少。”
这次回国,我被迫接受了一个强势的女儿,努力在她背后默默照顾她,支持她,实行“无障碍服务”——她的衣食住行。女儿出息了,做母亲的自然欢喜、自豪,但也为她揪心,为不能帮到她而苦恼。
“家有虎女”,表嫂笑我着开导我,“你就得做虎妈——她拼事业的时候你把她伺候好;她烦的时候你要为她化解;为你花钱你要领情,那是她的一份孝心,也是她的成功之处,她希望你来分享;最关键的是自己不能落伍,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有自己的朋友和娱乐,过得开心、健康,让她没有后顾之忧,就是对她最大的支持。”
看看身边,“虎妈”不少。我的表姐、嫂子们,儿女都已长大成人,有的甚至已经做了婆婆、岳母,怎样与“离巢”的儿女相处的确是个新课题。“虎妈”不光要将儿女培养成社会的可用之材,而且要在他们成功之后仍然做他们的稳固“后方”,与他们乃至他们的配偶友好相处,打造一种开明、友好的家庭关系,才能享受一派融融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