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投瓜報李

    莊王坐在碧妃宮廳中，定定地看著一個地方，視而不見，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碧姬小聲說道：“大王一定是放心不下妙梁。”莊王道：“何嘗不是如此。”碧姬含著幾分惋惜道：“妙梁剛剛在抗疫之中嶄露頭角，卻又遭此纏身病禍。”莊王坦言道：“平日說他不爭氣也是實情，可有朝一日妙梁就這麼走了，心中實在不忍，也不知道去了這些時日，他現在身體如何。”碧姬順著他的心意道：“莫若朝廷派個人去探視他，以示大王對太子的關懷。”

    莊王應道：“也好，妳說派誰去？”碧姬有所指道：“自然是派個親近一些的人去為好。”莊王心照不宣道：“那就讓葉庭芳去吧。”碧姬順便道：“他與妙梁還算投緣。”莊王感歎道：“慈父之愛子，非為報也，寡人圖什麼，哎。”

    碧姬在葉庭芳臨行前，召來王宮花園，兩人邊走邊說。

    碧姬特別交待道：“你此次去，雖是代表大王探視太子，可也要瞭解太子的近況，見機行事。”葉庭芳有幾分不悅道：“他都染上不治之症了，還能怎樣？”碧姬卻道：“人還在，就不能不關心，大王還關心著呢。”

    葉庭芳道：“在王宮呆久了，我倒是想出去走走。”碧姬不放心道：“你可不能心猿意馬，信馬由韁，另外你給沈嚴帶份禮物去。”葉庭芳問道：“什麼禮物？”碧姬道：“一個小美人。”葉庭芳詫異反問道：“一個小美人？”碧姬道：“靈星。”葉庭芳不屑道：“就是妳那個豢養的寵物。”

    碧姬道：“她很機靈，就算送給他的人情。”葉庭芳道明其意：“妳總是有所圖的。”碧姬卻道：“有陰德者，必有陽報。沈嚴至今還是孤身一人，我這也是修陰德。”葉庭芳笑道：“妳是希望人家‘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碧姬提醒道：“說好了是送人的禮物，你可不能沾光啊。”

    葉庭芳道：“她算我的徒兒，怎會出格？”碧姬卻道：“就怕你們男人，饞性不改，靈星，快來見過駙馬爺。”伺立旁邊的靈星，此時走上前來道：“靈星給二駙馬請安。”葉庭芳道：“妳還不如尊我一聲師父。”靈星機靈地立即改口道：“徒兒給師父請安。”葉庭芳高興道：“好，好，好，我們儘快啟程。”

    不日，葉庭芳便領命，攜帶靈星趕到了福海。沈嚴在客廳迎候葉庭芳。

    沈嚴道：“駙馬爺一路辛苦了。”葉庭芳問道：“此次是受大王之命專程來探望太子爺的，他近況如何？”沈嚴道：“太子近況不錯，正在接受觀世音的治療，似已見效。”葉庭芳疑惑道：“哦，難道此病有治？”沈嚴回復道：“這位觀世音好像很有把握。”

    葉庭芳倒也真心說道：“這倒值得慶倖。”沈嚴問道：“大王、王后、碧妃娘娘可都貴體金安？”葉庭芳道：“都好，沈兄倒記得問候碧妃娘娘，難怪她也惦記著你，特意叫我帶了一件禮物送你，務必笑納。”沈嚴問道：“何必如此費心，是何禮物？”葉庭芳笑道：“待我取來。”

    葉庭芳走出廳外，將靈星帶進來。

    靈星進門便道：“靈星給沈大人請安。”沈嚴突然見到靈星，不免有些驚愕，只道：“妳？”葉庭芳故意問道：“沈兄認識此小女子？”

    沈嚴不置可否地：“哦——”了一聲。

    靈星卻落落大方，她道：“前次沈大人去王城，靈星與大人曾有一面之緣。”沈嚴只好道：“對，一面之緣，不想這麼快又見面了。”葉庭芳道：“這叫緣份。”沈嚴順勢湊興道：“憑著這緣分，沈某今日要找個好出處，好好為二位接風洗塵。”

    葉庭芳道：“將太子爺一同請去，讓他也散散心。”沈嚴附和道：“好主意。”葉庭芳道：“沈兄，靈星姑娘以後就交由你照顧了。”靈星道：“當由奴婢來伺候沈大人。”沈嚴高興道：“沈某不敢當，只是深謝碧妃娘娘的一片美意。”葉庭芳道：“娘娘最樂成人之美，沈兄，引我們去給太子殿下請安。”沈嚴道：“請隨我來。”

    沈嚴當夜便找了一間福海樂坊為葉庭芳接風。這是一間面積不大卻十分精緻的去處，沈嚴帶著妙梁、葉庭芳一同來此消遣。

    媽媽滿面春風在門廳迎接，十分殷勤道：“沈大人，好久未見您來此取樂了，難得今夜這麼多貴客嘉賓臨門，蓬蓽生輝。”

    媽媽引大家入座。

    沈嚴笑道：“媽媽也是糊塗，瘟疫橫行，保命都顧不上，誰還有心情往妳這兒跑。”媽媽也笑道：“說得也是，此間樂坊整整冷落了幾個月，幸好從落霞來了位觀世音，趕跑瘟神，人們才又出門走動了。”

    葉庭芳興致也很高道：“我也好久沒有和太子殿下一塊出來逍遙自在了，今宵我們樂個痛快。”

    立在一旁的媽媽驚詫喊道：“殿下？”沈嚴連忙將大錠銀子塞給媽媽，吩咐道：“您就好好招待吧。”

    葉庭芳道：“我今夜是特意來還殿下的酒帳。”妙梁笑道：“二駙馬，到了這兒，舊帳就一筆勾銷。”葉庭芳道：“殿下說得對，不算舊帳。”沈嚴轉身問道：“媽媽，今夜有何新鮮名色？”

    媽媽忙道：“沈大人，您老是常客，此間不比王城百樂坊的名氣與氣度，就在於常樂常新，總得要設法推陳出新，叫爺們賞心悅目，頤養身心才行，不然天天是些老面孔，誰還來這，媽媽我都會自動關門大吉了。”

    沈嚴故意抬舉道：“要說起您這樂坊，總還能令人常來常新，否則我也不會將如此尊貴的客人往您這兒帶了，您說是嗎？”

    媽媽樂了，於是介紹道：“多謝沈大人抬舉，今夜有小雅姑娘的茶藝表演，大雅姑娘繪製扇面，大雅、小雅這是一對姊妹花。大雅姑娘繪製扇面的競拍得主，可得兩位姑娘青睞，陪飲三杯杏花村美酒。”

    妙梁笑道：“媽媽，您索性將整套《詩經》搬演來算了，還有‘大東’、‘小東’嗎？”

媽媽湊趣道：“下次排演給殿下看。”葉庭芳也逗樂道：“這媽媽還叫真了。”

    在眾人的笑聲中，婀娜多姿的小雅走了出來，為貴賓作精湛的茶藝表演，琴師在一旁彈奏著《憶江南》的樂曲。

    小雅的纖纖素手捧著青釉茶盂，特意走到妙梁跟前，盂內放著四隻小得出奇的青釉茶杯。小雅道了一個萬福，嬌媚動人地啟齒道：“三位貴客請品小雅沏的‘大紅袍’。”

    妙梁先拿一杯說：“多謝小雅姑娘。”然後送到鼻子前面聞一下，贊道：“清香撲鼻。”

    沈嚴、葉庭芳接著品茶。

    沈嚴道：“潤喉生津。”葉庭芳道：“其味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