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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存的個性(補)

作者: 橋人    人气: 2963    日期: 2013/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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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兒我還想討論一點莫言文學語言層面的特徵。顧彬頗為詬病莫言寫作的粗糙,認為一部《生死疲勞》四十餘天就寫完簡直是對小說語言的極大不負責。顧先生贊成“一天寫一頁”的精雕細琢的小說創作方式。平心而論,莫言小說語言的確與很多同時代的人無法比擬。王安憶的語言就像扯不斷的毛線,董橋的語言有隔世的優雅。莫言小說則故事經營得有餘,語言經營得不足。但仔細去看的話,至少從他的散文裡是可以發現這麼幾種修辭妙筆的。

    他非常擅長於運用“通感”的修辭手法。這大概與他從小生活在農村親近大自然有關,聽覺嗅覺觸覺能夠比較容易地交融到一塊去。“一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村子裡一片漆黑,你會感覺到,整個村莊是漂浮在青蛙之上的,哇哇哇,呱呱呱,又嘹亮又潮濕的一種聲音,吵得讓人難以誰覺。”(《洪水•牛蛙》)村莊是實的視覺性的,而蛙聲是虛的聽覺性的,村莊如何漂浮在蛙聲之上呢?嘹亮是聽覺的,潮濕是觸覺的,得如何細膩而富有想像力才會感知到蛙聲“又嘹亮又潮濕”呢?“一陣濕漉漉的蛙鳴從不遠處的一個池塘傳來,月亮的光彩紛紛揚揚,青蛙的氣味涼森森地粘在蛙們的皮膚上。”(《會唱歌的牆》)“濕漉漉的蛙鳴”手法同上。“紛紛揚揚”的可以是大雪可以是柳絮,月光竟然也可以紛紛揚揚,視覺之美想像之新奇足見一斑。“涼森森”的氣味,把嗅覺和觸覺貫通到一塊了。“他用一種紅梗的野草煮野物,肉味於是鮮美無比,宛如動聽的音樂,至今還繚繞在我的唇邊耳畔。”(《會唱歌的牆》)肉味與音樂,一個觸覺一個聽覺,因為美妙而實現了通感。

    在運用比喻時,他也功力不凡。“秋天,萬畝高粱在河南成熟,像血像火又像豪情。”(《會唱歌的牆》)熟透了的高粱像血像火都可以理解因為是紅的,像豪情就有點不一樣了,以虛喻實可以實現奇特的效果。“我啃了一個老玉米,剩下一個玉米棒子,扔在一邊,一群蒼蠅摞上來,碧綠的蒼蠅,綠頭蒼蠅,像玉米粒那樣大,有的比玉米粒還要大,全身碧綠,就像玉石一樣,只有眼睛是紅的。”(《洪水•牛蛙》)本體與喻體之間不是顏色上的關聯,因為玉米粒是黃色的而蒼蠅卻是碧綠的。是尺寸上的關聯,喻體順著玉米棒子而來,在邏輯上有一定的聯繫。反過來也可以說,像蒼蠅般大小的玉米粒。這就塑造了一種嘔心的“惡之花”的感覺,渲染了莫言腳上長瘡一個人坐在炕上時的苦悶、無聊和寂寞。“橫躺的山脈像豐腴的女人,突兀的山包像偉大的蘋果。”(《俄羅斯散記》)根據通常的比喻用法,順著前半句的比喻思路,“突兀的山包”更應該容易像“乳房”,可他卻說像“蘋果”,欲蓋彌彰產生了獨特的比喻效果。這樣的闡釋不是說讀者很“不正經”,瞭解莫言小說的人一定可以找出很多比這裡“不正經”得多的語句。相對那些直白的“淫穢”而言,這種比喻使得“不正經”塗上了一層藝術的色彩。

    關於比喻再多說三句。錢鐘書討論李賀、黃庭堅用喻的曲折時說,“往往以一端相似,推而及之于初不相似之他端”。錢自己也精于使用諸如“雪山似象,可長尾牙;滿月似面,平添眉目”。如果大家還有些印象,張愛玲也善於此道,如“生活是一襲華美的袍,上面爬滿了蝨子”。我覺得莫言的比喻也有些這樣的意味。

    瑞典文學院在將2012年的諾貝爾文學獎頒給莫言的理由中提到了“幻覺現實主義”。我讀過的《透明的紅蘿蔔》中描寫汗水滴到塵土中的巨大的聲響云云即是例子。散文中感受到了一例。“我還看到我們家院牆上的綠草快速地生長。你剛剛看了河裡的水,回頭再看牆上的草,就比剛才長高了一釐米了。”(《洪水•牛蛙》)他的確能給人以夢幻般的閱讀體驗。

    作為對莫言修辭手法分析的結尾,我還得提一句他對諷刺手法的運用。 “生產隊裡的貧農代表當著許多人的面對我說:‘你這樣的能上了大學,連圈裡的豬也能上!’他的話雖然難聽,但在當時的情況下,確是到了家的實話,其實,即便隊裡的豬上了大學,我也上不了。”(《我的大學》)的確頗為犀利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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