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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當的歸鄉之路

作者: 珂珂    人气: 3015    日期: 2013/6/9


在一個聚會上,朋友亞當說他有件事他這輩子都忘不了。

    他說他那天站起身,回望著機艙裡滿滿登登大大小小男男女女不同的腦袋,不由地從心裡湧出了一種神聖的感覺。

    亞當重重地對我強調著“神聖”這個英語單詞,我點點頭,耐心地聽他說下去。

    愉快的尋根之旅就這樣開始了,亞當說他很激動。

    “不容易,把這麼多父老兄妹們集合起來,搭乘同一架飛機,飛往同一個目的地真的好不容易啊!”大概酒喝的多了些,亞當話也更多了。

    “我那天是帶著媽媽回去的。”

    亞當的母親我見過。那是在教會的聖誕聯歡會上,司儀報幕說:“有請我們大家喜愛的可人兒──莉莉安!"

    聽“可人兒”我還以為會是一位窈窕淑女上臺,不呈想卻是位個子不高精神爽奕的華裔老人家笑著走上了台。

    只見她用流利純正的英文和觀眾打著招呼。臺上的她身著淺綠色的旗袍,薄施淡妝,親切的笑容讓臉上開滿了菊花瓣兒。

    接著她緩緩地揚起手臂,輕打慢敲,小槌飛舞。

    刹那,揚琴優美典雅的音調裡舒緩地描繪出了一幅春雨飄渺滋潤南國的畫面,好一曲廣東民樂<雨打芭蕉>啊!

    她優雅至此的演出,讓我目瞪口呆。我從沒有想到這麼一位非常西化的華人老人家,竟能將中國民樂彈奏的如此出神入化。

    身旁座位裡的亞當自豪地向我介紹說,這就是他的母親。

    當時我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聽走了音,亞當的父母都是在紐西蘭出生的啊,他們怎麼能有如此好的中國文化的底蘊呢?

    亞當告訴我他的母親不但能彈一手好揚琴,還會彈古箏,會烹煮很好的粵菜呢。

    我很好奇,走近了亞當,請他幫我解開心中的疑惑。

    亞當告訴了我他和他家族的故事。

    亞當的祖父曾經將子女送回香港上學,當時有教育理念的祖父固執地認為兒女沒有中華文化薰陶會是件很遺憾的事情.

    怪不得亞當的母親能說很流利的粵語,還能演奏這清新雅致有著漢樂遺韻的古典客家箏。

    “可惜媽媽不能活著回去給家鄉的父老鄉親們彈奏一曲<雨打芭蕉>了。”亞當說他們在回國前的一個月他母親不幸仙逝了。

    “那怎麼辦?”我問亞當,不知怎麼搞的,也許我是移民,我也同病相憐,我由不得問亞當。

    “當然我要帶著她!”我看到亞當眼中有淚花在閃動。

    亞當的話令我更加好奇。

  亞當告訴我,他每念及此就心裡隱隱的作痛。他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他可以帶母親的靈魂回家!

    亞當說他感慨著坐下後,手伸進內衣貼心的地方摸了摸,那裡是他將母親一禎生前最愛的照片——她骨灰盒上鑲嵌的照片,他將它揣進了懷,放在貼心的口袋裡。他嘴裡念著:媽媽,你跟著我,我們一起回家鄉吧”。於是,他感覺到了母親真的跟他動身了。

    亞當他們乘坐的是一架包機,自奧克蘭直飛中國廣州。機上兩百多位華人都是同一個大的家族。為此他們經過了一年多的籌備,終於集齊了這支龐大而特殊的團隊,前往他們的故鄉——中國廣東增城,開始了這次非同尋常的尋根之旅

    我能想像,當時的場面一定浩大龐雜,熱鬧而親情洋溢。

    增城是他們祖輩的家,對他們後輩而言這是一個神秘而令人嚮往的地方。

    亞當他們這些後輩裡,除少數人可以說些粵語外,絕大部分人都講著非常純正的英文。他們的英語口音即使讓本地的Kiwi們聽來,也絕對認同他們的紐西蘭身份。

    可他們仍是華人,準確說他們祖上是地地道道的華人。一百多年前他們祖上來到這裡,紮根這裡,現如今繁衍成這麼大的家族,這,看起來確實有些壯觀。

    亞當回憶說,他當時能感覺到母親就在他的身旁。

    為了調節情緒,我引開了這有些沉重的話題:“你們一行還順利嗎,有有趣的故事嗎?”我問他。

    這一問看來問到了點子上了,亞當興奮了起來。

    亞當是這個家族的驕傲,奧大法學博士沃倫律師行大律師的身份使他見識頗多,但那天他也擬制不住內心的激動。不知是否年歲增長的關係,每年這樣的家族大聚會都會讓他們格外的興奮,這一次更興奮也許原因是他們許多人還是第一次回自己祖輩的故鄉看看的。

    這故鄉是他們母親的奶奶的故鄉,也是他們爺爺的父親的故鄉。好象一根藤蔓,逐漸蔓延發枝成為許多條支脈,他們此刻絞纏在一起。血脈裡那種既往看不見又理不清的基因這時侯就會湧出來。好似家鄉始終活泛在亞當們的心脈裡,每每家族團聚時,這些親情便會莫名地膨脹起來。

    今天更是這樣.亞當不停地和左右就坐的的家族成員交談著,一串英文不時會蹦出一兩句粵語,顯得既熱烈又親切。

    亞當話頻和語速比平日高了許多。可看見送餐飲的空姐,沿著過道走來,他還是有意識擬制住自己的興奮,放低了語頻。

    盤著發鬏,衣著漂亮的華裔空姐熱情大方招呼著乘客。她雖對華人老少同回故里的場景司空見慣,但看到這麼大一個華裔大家族返鄉還是充滿了好奇。送飲料時不禁用粵語問亞當和他的鄰座:“你們是甚麼關係呀?"

    亞當幽默地拉長了聲音:“什麼關係,噢,我想想,他應該是我的岳父吧?"

    亞當顯然想按中國的輩分說清這個話題,可他的語音思維卻有些分裂,華語和英語表達起來有時候很難合拍。

    空姐挑起了眉毛,好奇地問:“天呀,岳父怎會比女婿小?"

    鄰座的約翰介面說:“不對,我不是他的岳父,我是……我是他的甚麼……我也說不清楚。"

    約翰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

    亞當忙介面:“是這樣,我娶了大姐,他娶了小妹。那你說我們是甚麼關係呢?"

    亞當狡狤地把球踢給了空姐。

    空姐顧不上儀態,笑得前仰後合。

    是呀,在英語世界裡一切稱呼都是名字,沒有銜頭,世界上大概只有中國人才能把不同稱呼搞得如此複雜而又精緻,只是難為了亞當他們。

    儘管他們用中文理不清輩數甚至搞不清彼此關係,但這又何妨?

    說來話長,亞當他們這個龐大的家族,其老祖宗早在19世紀中下旬就來到了紐西蘭,是第一批來這裡的掘金工人。在當時非常艱苦的環境下開採金礦,忍受欺淩和虐待,省吃儉用把辛勞賺來的血汗錢集攢下來寄回家鄉改善家中生活。打開始他們就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們會老死客鄉。

    當時廣東增城到處是荔枝園龍眼樹,家鄉人便用海外勞工們匯回的錢購買了果園和菜園,日積月累,家業也發展地越來越大,果園就成了增城勞工家屬的壟斷生意。於是他們紛紛蓋起了漂亮的祖屋,修葺了體面的祠堂。

    後來,時局不斷動盪,戰爭連連,他們最後決定賣掉全部產業,與早已在紐西蘭紮根的家族團聚,於是大遷徙開始,他們舉家遷往了陌生的國度。

    這就是亞當祖輩的移民歷史,只是這段歷史中浸透著血淚和屈辱。  

    那時的華人在世界各地受到了嚴重的歧視和排斥,紐西蘭政府也不例外,他們對移民徵收了不公平的人頭稅。沒有地位的華人們為了和家人團聚,不得不將自己所有的財產用來支付這些昂貴的人頭稅,默默無言的承受了所有不平等的待遇。他們誓言:哪怕一貧如洗,異國他鄉里只要一家人可以頭頂一片破瓦,那麼,一切都可以從頭再來!

    就這樣,亞當他們祖上在紐西蘭定居下來了。

    安定下來的他們,憑著勤奮克儉和信念在異國他鄉打拼生活,並生兒育女開枝散葉,在異國他鄉有了一個個安生立命的家。

    隨著社會的寬容和進步,華人地位逐漸提升。一代又一代發展下來,到亞當父母時家中已薄有積蓄.亞當的父母兄妹的都是經營果店菜園的,但他們秉持了華人的教育傳統,父母再努力辛勞也要供自己的孩子們上完大學。

    只是儘管是華人家庭,但由於語言環境改變,華語已漸出母語地位。到亞當這代,中文已明顯不如上一代,但亞當仍很努力地學講中文,儘管也鬧出許多笑話。比如,看到很美的海景時,亞當情不自禁說:“在這裡野餐吧,這有水景。"可來自香港來的朋友卻四處張望:“水警在哪兒?。

    這樣的笑話很多,可亞當的努力可辯。

    那天他們一到達廣州白雲機場,當機輪撞擊地面的聲音真切地傳來時,亞當對我的形容還是很準確地表達出了當時情景:“心裡真的撲通一聲”,

    他說他第一句話就是:媽媽,我們到家了!

    下了飛機,導遊把他們迎上了車,一共五輛大巴士,滿載著這個龐大的家族旅行團,浩浩蕩蕩開始了他們的尋根之旅。

    第一次回鄉的他們都格外的謹慎,因為有許多傳言:什麼在大陸說話要小心,要小心走路,小心吃東西,小心隨身物品,財物不能露眼等等。

    亞當邊給我學說當時的情景邊笑,看來直到今天他還沉浸在那天的情緒裡。

    導遊不厭其煩,一路介紹著這裡的變化。導遊的粵語亞當最多能聽懂一半,他轉眼車窗外,時髦高聳的大廈,擁擠的街道,川流不息的人群撲面而來,這麼些都讓亞當震驚甚至感慨不已。據說這高大的現代化工廠裡,每個都有幾千甚至上萬名員工,這對紐西蘭來說真是個不可想像的規模。

   遠遠地一眾人就認出來了他們的祖屋,他們他們的祖屋就在那個嶺南古代建築特色的院落群中,硬山頂,青瓦白牆,碌灰筒瓦,木格花窗,有些還有高耳鍋似的屋頂,樣子有點像粵語長片裡古時的官帽,這一切讓亞當非常新奇。步行在村中,大部分的屋子已經日久失修,破爛不堪,亞當想平常應該很少有居民在這裡生活了。

    建築群前還有長方型的打穀場及圍牆,看的出這個村落昔日的輝煌。打穀場的後面就是祠堂了,鄉中的華僑辦一定翻修過了,新上的彩繪光鮮亮麗,白白的新粉刷的牆在陽光下閃耀著。

  這些看起來陌生卻從中透著熟悉。

  這就是他們從孩提時就從父輩嘴裡聽過無數遍的祖屋啊,儘管在照片上見過無數次,但第一次走近它,一種莫名的激動還是湧上亞當的心中。

   祖屋幾進房屋,屋簷下,院裡院外,此刻被這些遠道而來的後輩子孫們填了個滿滿登登。

   年輕的孩子們好奇地到處走動著,屋前屋後,到處充滿著新奇。

 

   一早就有很多鄉親等在祠堂了,還有些政府的工作人員,熱烈地歡迎他們一行人,好不熱鬧。亞當有些不太適應這樣過分熱情的嘈雜,悄悄進入堂屋。

這建築和紐西蘭自家的別墅式房屋距離實在是太遠了,大家幾乎無法理解,祖輩他們有著怎樣的一雙靈巧的手,才能蓋出這種式樣的房屋?

    儘管樑柱門窗新上的彩繪光鮮亮麗,儘管這些簡單整潔的仿舊傢俱還散發著淡淡的油漆味兒;儘管滿是修舊如新的痕跡,可亞當心存感激,畢竟歷經百年的老屋,這房子這樑柱還能風雨中屹立不倒,怎麼說也應是奇跡了。

    亞當他們儘管不能領會中國近代史的複雜變化,但仍為自己的家族驕傲,為自己的故鄉驕傲。他能從這仿古的茶具,仿舊發黃的中國字畫中,特別是當地父老鄉親的呵護裡,感受到只有故鄉才具有的濃濃親情。

    那內屋掛著的許多家族幾輩人的像片尤讓他感慨。像片已經被歲月浸染的發黃甚至有些黴點,但正是這樣才好述說那段逝去的歷史。就在此刻它們對著亞當的心靈,幽幽敘述著那久遠的辛酸故事。和母親,和奶奶一樣的口吻,一樣的語氣裡透著一樣的厚重。

    內屋的一角,靜靜地放著一架揚琴,這琴一下子勾動了亞當的心弦,亞當撲上前去,認真地盯看著。

    琴太古舊了,油漆班駁。也許當年的母親,或母親的母親,或母親母親的母親,就曾坐在這窗腳下對著一窗春色彈奏。

    窗外春雨淅淅瀝瀝,敲打著如洗滴翠的芭蕉葉兒,揚琴在一雙纖手彈擊下,叮叮咚咚。悠揚的樂曲越過窗櫺,越過高高的庭院,傾瀉在春雨迷蒙的鄉野裡……

    亞當矗立琴前,忍不住用手輕撥琴弦,丁冬一聲,清脆的聲音使亞當不由得鼻子發酸,眼淚跟著湧了出來。

    這又是一種多麼溫馨又神妙的感覺啊。

    亞當想了想,從內衣口袋裡掏出母親的照片,小心翼翼地斜靠著揚琴擺放端正了。

    母親微笑著,似乎誇讚著他。

 

   這時,亞當轉身沖我認真地點著頭說:

   “只有當你腳踏在這片堅實的土地上時,站在家族的祠堂前,摸著古老的建築,那種遊子歸屬感才能很強烈被你感覺到。我相信祖宗們是有靈的,他們看到這麼多的後人返鄉探望,他們一定會很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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