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吃,天津可是個好地方。
當然這好與不好得有一個評判的標準,這標準不是絕對的,只能相對著說。這相對標準的含義便是以飯菜的質與量作為分子,再將所花的錢作為分母,除它這麼一傢伙。經過這麼一番數學的處理,天津的飯館與北京相比,孰好孰差,那可就有個說道了。這說道便是看你這吃飯的究竟是些什麼人?如果是官員,官二代,大款,人家消費的是排場,是小姐,自然這飯菜的品質是第二位的。如果是普羅大眾,他們追求的標準就是大約相同的錢,吃得更可口些,更舒心些,更愜意些。
這麼一比,天津就有優勢了。於是就有了下麵的情況:北京人辦喜事,大車小車一個長長的車隊,到天津來消費一通,來回裏外裏,比在北京辦還要省錢。這一情況還很普遍,為這事天津人還覺得挺有面子。其實天津人就是缺個心眼,你想想,出現這種情況不正說明天津人沒有錢麼?什麼時候天津人辦喜事也大車小車地到北京來,吃完了一抹嘴,順便逛一逛頤和園、故宮,算下來比在天津過還省錢,那咱天津才露臉呢!不過話說回來,辦喜事為省幾個錢大老遠地跑到天津來,那也是些沒有多少錢的勞動人民。天津的食品街擠擠擦擦,環境很一般,人家北京的官二代、富二代辦喜事,才不到天津來呢!
要說是花相同的錢,天津飯菜的品質是屬於上乘的。積我多年來在天津生活及到外地出差的經驗,天津飯菜確實是又便宜又好吃。先從早點說起,天津的早點那是最好的,比四川、上海、廣州、北京的都好。其實早點的經典就那麼兩樣,油條和豆腐腦。天津的油條又細又長,炸得又薄又脆。別的地方的油條簡直是一個大面疙瘩,每個的重量比天津的油條重好幾倍,你說那能好吃嗎?天津的豆腐腦老嫩合適,鹵的味道也好。更有一絕的是,天津的煎餅果子,一層煎餅裹上兩根油條或一個果壁,外面再抹上些佐料,那味道真是棒極了。
天津早點的興旺時代是改革開放開始不久。其實天津的早點一直都很便宜,可改革開放前一般人就掙那麼四、五十元錢,還要養活一家子,那根油條都捨不得買!更何況買油條還要交糧票,古今中外再沒有這麼滑稽荒唐的事情了!所以那時天津的早點鋪很少,一個很大的居民區也就那麼一、兩家早點鋪。改革開放以後,個體戶可以賣早點了,並且人們的錢也多了,一個一個賣早點的攤位一下子湧了出來。天津的早點攤位都設在居民區的進出口,一個攤位接著一個攤位,黑壓壓地連成一片,成了天津街頭的一大景觀。
可天津的早點後來又蕭條了許多。這話要是往好聽了說那就是人們生活提高了,更希望吃清談一些的健康一些的食品。其實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街面上的有毒食品防不勝防,誰知道炸果子的油裏面有沒有地溝油?這次我回天津,明顯地感覺到天津街頭的早點攤位又比三年前減少了。細問之下才知道人們對有毒食品心有餘悸,寧可在家自己做了。可是我不管那些,我不管炸果子的油是不是地溝油,我也不管食物裏面有沒有重金屬,我是照吃不誤!因為這毒性在身體中是靠積累才起作用的,此番回國我在天津呆不了幾個月,我是唯好吃、順口是求,有沒有毒就顧不上那些了。
早點畢竟是小打小鬧,評判一個城市的吃,還得要說正餐,這就必須要進飯館飯店了。要論普通飯店飯菜的味道和水準,我有一個強烈的觀點,就是全國各地的飯菜的味道和水準並沒有太大的差別。所謂八大菜系,徒有其名而已。中國北方河南、河北(包括北京、天津)、山東、山西加上整個東北,甚至加陝西,加蘇北、皖北,其實都是山東菜系,味道差不多。這原因就是中國近200多年以來,正是山東尤其是蓬萊(今煙臺一帶)的廚師,幾乎壟斷了北半邊中國的餐飲業。你從侯寶林的相聲裏就可以知道這事情的原委。至於川、湘、鄂、雲、貴,多了些辣味而已;而江浙一帶與廣東一帶,味道只是更平和一些而已。比如說北方的紅燒肉、與湖南所謂的毛氏紅燒肉、江浙一帶的東波肉,味道並沒有太多的差別。把各地菜系的些許差別說得天花亂墜、玄乎其玄,這只是商家及窮酸文人的炒作而已。其實一道菜的口味和品質,更取決於廚師個人的習慣和修為。同一道菜不同的廚師做出來的味道的差別,比起不同的菜系的差別還要大。
與別的城市相比,同樣品質的飯菜,天津的要便宜、實惠一些。自打我進天津就是這個情況。這原因是在改革開放前,天津倚仗著“直轄市“的地位,供應相對豐富。這“豐富”前面我必須加上“相對”二字,其實也是不堪回首。那時天津飯館的品質很讓北方其他城市地區的人垂涎。至於改革開放後,天津市飯菜仍保留了質高價低的特點,是因為朝中無人,在改革開放的大潮中天津也就備受冷落,更加聶壁初、張立昌等一幫庸官當道,跟不上改革開放的步伐,因而城市居民工資水準普遍較低造成的。如今“直轄市”的帽子仍在,可已經淪為“二、三線城市”了,這讓我等天津人情何以堪?
2013年8月13日於奧克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