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離開後,帶小龍女來太子宮見妙梁。
蓮說:“在下來給殿下辭行。”妙梁道:“聽說妳明日要赴落霞,我正想去荷澤院看妳。”
妙梁非常懇切地說:“觀世音,妙梁求妳一件事。”
蓮說:“殿下,你儘管說——”妙梁道:“妳能否讓我親眼看到妙善公主。”蓮說:“應該不難。”
妙梁道:“妙梁不幸誤入王宮,妙善不幸流落民間,陰差陽錯,兩人都是不幸的人。”蓮說:“甘瓜抱苦蒂,美棗生荊棘,挫折亦能成就人。”妙梁慶倖道:“現在好了,妙善公主可以重返王宮,妙梁願以餘下的一生彌補她的不幸。”
蓮含笑說:“我想妙善遭此不幸,而獲此結果,勘稱圓滿,三生有幸。”妙梁再次直視蓮道:“觀世音,妳一定要帶妙善公主回宮,參加妙梁的新婚大典。”
正在此時,阮仁山火急而入。
阮仁山道:“仁山給太子殿下請安。”妙梁看著一身衛士服裝的仁山,反問道:“仁山兄,你這是從何而來,所為何事?快說吧。”
阮仁山看看蓮。
妙梁道:“此乃觀世音,凡事無須回避,說吧。”
只聽阮仁山說:“殿下,七王爺在韋莊聚集同城私召萬餘兵馬,即日就要殺進宮來。”妙梁大驚失色道:“啊,竟有此事?”仁山接著說:“我親眼看到七王爺押運糧草接應。”
阮仁山道:“宮中定還有人配合。”妙梁氣憤道:“一定是碧妃所為。”
阮仁山道:“殿下,他們是想趁大王病重,太子根基不穩之際篡位奪權。”
妙梁道:“果真如此?”
後半夜醜時,太子宮客廳內妙梁、蓮、阮仁山、小龍女還有應妙梁邀請趕赴王城的善財聚集一堂,得樂將窗簾全部拉得嚴嚴實實,不透一絲光亮。
阮仁山道:“韋莊山沖已集結同城來的兵馬一萬餘人,今又有七王爺親自押送糧草運抵韋莊,若非朝廷行動,必為圖謀不軌之舉,事關重大,望太子火速抉擇,否則兵臨城下,王城危矣。”
妙梁道:“看來是碧妃娘娘拉攏了七王爺作祟。”然後慎重其事道:“阮仁山你抵制焚燒寺院,無過;稟報重大軍情,有功,我以監國的身份恢復你的驃騎大將軍之職,立即統帥王城兵馬,徹底剿滅亂軍逆賊。”
阮仁山拱手相謝道:“謝太子,阮仁山領命。”蓮說:“以我之見,不以兵戎相見為好,爭取化干戈為玉帛。”妙梁問道:“有此可能嗎?”
蓮說:“我想七王爺在軍營中左右局勢,殿下也不想他領受王命大軍的打擊,以他悔過自新為上上策,武力解決為下下策。我修一書給七王爺,由善財帶我送過去,我相信如此努力總有好處,先禮後兵也不遲。”
妙梁問道:“善財兄弟行嗎?”
蓮說:“善財倒是能忠於職守,所以我要他去。明早,還要看碧妃的動態,她進則我進,她退則我退,她走我走,她留我留。但她此時此刻很不希望我留宮中,估計她會逼我上落霞,這兒交給七王爺,她拿同城的一萬多兵馬孤注一擲了。太子殿下你坐鎮朝廷,阮將軍與善財今夜五更出發韋莊,不要等天明。”
妙梁道:“非常之時,妳能不去落霞最好,留守王宮。”蓮說:“視明早碧妃的動向而定吧。”妙梁道:“好,趕快分頭行事。”
天色未明,山間驛道上,驃騎大將軍阮仁山率王城兵馬浩浩蕩蕩向韋莊進發,善財騎馬馳騁軍中。
淩晨,王宮宮門內,細雨迷朦。蓮帶著小龍女在雨中耐心等待。
小龍女問道:“師父,她們是否不來了?”蓮說:“小龍女,我們一直要耐心等到被告知行止方可。”小龍女答道:“徒兒知道,這是做人的規矩。”蓮笑著說:“難為妳陪師父淋雨。”
車馬終於出現了。
一輛馬車近前停下,碧姬掀起車窗布簾道:“十分愧疚,因為要從天牢帶走霓裳,整整錯過了一個時辰。”
蓮問道:“我們已恭候了一個時辰,碧妃娘娘,啟程嗎?”
碧姬答道:“啟程,請上車。”
蓮與小龍女同上了一輛車,總共有五輛車一起出發。
煙雨中的王宮越來越模糊,蓮從馬車小窗裏回眸凝視,思緒萬千……
韋莊山沖叛軍主營內,妙仁已經接到宮中傳來的密報。
妙仁告知道:“朝廷已有防備,重新啟用阮仁山,悉領王城三萬兵馬距我營只有一箭之遙了。”錢富道:“七王爺,我等沒有退路了,只能準備迎戰。”公子超喊道:“橫豎戰也是死,不戰也是死,不如決一死戰,也許老天保佑,能殺入王宮也未可知。”
妙仁輕蔑一笑,走出了營帳外。
一箭之遙便是韋莊官營。將軍帳內,阮仁山道:“我猜想觀世音的本意,一定是想在刀兵相見時,能消弭兵禍,化險為夷。只是此時叛軍已處困獸猶鬥,孤注一擲的境地,善財兄弟,你隻身前往,兇險很大。”
善財回復道:“阮將軍,師父臨行前對我說,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只能捨身而取義,為了實現仁愛化天下的大義,善財早已視死如歸。”
阮仁山深為感動,拱手道:“善財師父,請受阮仁山一禮。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善財師父可作使者前往敵營,使其投誠。”
善財拱手還禮道:“驃騎大將,善財願即刻前往。”
兩軍對壘陣前,善財舉著白旗,徑直前往敵營。在叛軍陣前,善財被士兵押進妙仁主營。
妙仁喝問:“來者何人,所為何事?”
善財答道:“我乃觀世音的弟子善財,受師父囑託,有兩封要件,須面呈七王爺。”
妙仁道:“我乃朝廷七王爺。”
善財雙手遞交書信給妙仁,一封是“七王爺大鑒”另一封是“妙莊王玉覽”。七王爺拆開給他的那封信,信上寫道:
“七王爺麾下大鑒:大人此時已是箭在弦上,並非不得不發。不義之戰,必敗無疑。而一旦兵戎相見,只會傷及無辜,令生靈塗炭,血染山河,於國是一場浩劫;反目為仇,兄弟相殘,於家是背逆人倫。如若放棄前嫌,重修和睦,於國於家,均為萬幸。七王爺與妙莊王是手足同胞,棠棣之華,鄂不葳葳。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兄弟雖有小忿,不廢至親。七王爺永遠是莊王的親弟,人誰無過,過而能改;見善則遷,有過則改,莊王會原諒兄弟的過失。夜覺曉非,今悔昨失。痛莫大於不聞過,辱莫大於不知恥。過也,人皆見之,改也,人皆仰之;迷途知返,得道不遠;我想七王爺定能釋然悟,翻然悔。作一不愧於天,無畏於人的大丈夫。觀世音懇呈。”
本無心造反的妙仁讀畢觀世音的信後,一時頓悟,脫口喊道:“藥石良言,字字千均。我聽觀世音的,休兵請罪。”
公子超在後面,一聽此言,豈能甘休,舉劍喊道:“你請罪,我們受罪,休想,看劍!”
公子超拔劍抵住妙仁腰際;善財眼疾手快,急速從妙仁腰間抽出利劍,劍鋒直指錢富的咽喉,同時也大聲喊道:“同城陶寅之子在此,錢富償命!告訴你,快意恩仇就在我善財一念之間。”
錢富父子一聽陶寅與善財的名字,身子早軟了半截。錢富雙眼恐懼地望著善財手中的利劍,不要命地喊道:“超兒!快放下刀劍!”
公子超還在遲疑,善財的利劍抖動一下,劍鋒下滲出了錢富的頸血,一滴一滴往下淌。
善財大喝一聲:“放下屠刀!”
公子超被嚇得“郎當”一聲,丟棄了手中兵器。
善財抬手收劍,對錢富道:“謹從師訓,饒你一命!”
逃過一劫的錢富驚魂未定,急忙跑到兒子身邊。
妙仁道:“莊王赦免,眾人同生;莊王怪罪,一人承擔。你們將我綁縛起來,押往王城請罪。”
妙仁被綁縛陣前,兩軍對壘,叛軍中走出姚勇大聲喊道:“兄弟們,我們上當了,我們不要背叛朝廷,我們不要白白送死!”
叛軍紛紛倒戈投誠。
姚勇又喊道:“將錢富、公子超、師爺都綁起來!”
倒戈之眾迅速將錢富、公子超、師爺全都五花大綁了起來,然後紛紛將全部兵器放倒在陣前草地上,阮仁山率兵受降已畢。
阮仁山騎在戰馬上,大聲宣告道:“班師回朝!”
三萬官兵將叛軍夾在隊伍中間,阮仁山讓妙仁坐在馬上,錢富、公子超、師爺被押在士兵中間徒步行走。
大隊人馬洋洋灑灑徑往王城,得勝而歸……